乍见容嫣然变了脸色,便是苏离也跟着心肝直颤。容嫣然在行宫发了狂想杀林慕白的一幕,苏离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明白,若是容嫣然再次发狂可就了不得。除了容盈,怕是谁都制不住的。
苏离面色微白的喊了一声,“公主,你怎么了?”
容嫣然瞳仁染血,“你方才说什么?小公子怎么样了?”她身子止不住的颤,“你说小公子没事?就快要醒了?浩儿撞在石头上,连大夫不是都说,救不活了吗?怎么就没事了呢?不是说,要准备后事吗?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就活了?”
这话问得苏离莫名奇怪,容嫣然就算是疯了,也该是虎毒不食子的。怎么这口吻听起来,好像容嫣然巴不得自己的儿子死掉。儿子醒了,不是好事吗?这莫家,可就这么一个孙子。
转念一想,苏离又好似明白了什么。敢情这容嫣然虽然疯了,但是心里对莫青辞的恨意未减。就因为莫浩是莫家唯一的孩子,所以容嫣然巴不得莫浩死去。如此一来,莫家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凄惨无比。纵你位份尊贵,生死之事仍是不由自主,何其悲哀。
生离死别这种东西,便是你坐拥天下,也未必能阻止。
尽管苏离能体会这种咬牙切齿的恨,但是到底是女人,怎么也想不通,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诅咒自己的儿子死?骨肉相连,血浓于水,这些词怎么到了容嫣然的身上,就一点都看不见呢?
容嫣然突然狠狠剜着金凤,吓得金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连日来照顾公主,委实不太知情。不过公主,那林侧妃的本事这样大,想来要治好小公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此事真当不关奴婢的事,都是那林侧妃救的小公子。”说话间,金凤急得满头大汗。
“林慕白?”容嫣然顿了顿,好像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林慕白是谁?”
“公主,林慕白不就是恭亲王府的侧妃吗?她医术极好,此前不是还替公主诊治过吗?”苏离笑了笑,倒上两杯水,递给容嫣然一杯,“公主别着急,慢慢想。这林慕白真当是了不得,早前蛊惑人心,还挑唆了你皇兄。公主不是想杀林慕白吗?只可惜,每次都教殿下给救了,如今正在殿下身边春风得意呢!这一次救了小公子,想必这面子里子都得风风光光一回。”
“谁让她救的?谁让她救的!”容嫣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蔷薇那个死丫头,不也是被她救了吗?这林慕白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就仗着皇兄喜欢,连我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哈哈哈哈”她犀利朗笑,笑声尖锐刺耳,令人心底发怵。
苏离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杯盏。这样的容嫣然着实教人心惊胆战,时不时的发癫,时不时的会笑两声,跟疯子的距离只差最后一步刺激。
容嫣然面色苍白,唇色青整个人颤抖着,“林慕白现在在哪儿?她人呢?”
“现在。林慕白当然陪着小公子,不过公主若是要寻她的麻烦,最好想清楚一些。毕竟,殿下成日陪着她,公主想要动手只怕没有机会。前车之鉴,不可不防。”苏离抿一口水,轻叹一声,一脸的惋惜,“我来的时候可都听说了,小公子很快就会没事,到时候又能高高兴兴的过来给公主请安。小公子乖巧,想必城主会很高兴,小公子康复痊愈。大家都会高高兴兴的,公主您说是不是?”
容嫣然歪着脑袋去看苏离,而后握紧了手中的杯盏,“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被当成疯子一样关在这儿?我才是公主,才是这公主府的主人!凭什么所有人都高兴,唯有我一个人不高兴?凭什么?凭什么!”
她突然发了疯的喊出声来,直教苏离手上一抖,杯盏中的茶水瞬时倾泻少许。
“公主?公主?”金凤有些慌了神,“苏侧妃别说了,公主不太对劲。”
容嫣然徐徐起身,骤然将桌案掀翻在地,好一阵瓷器碎裂的巨响,伴随着桌椅板凳的撞击声,整个房内一片狼藉。外头听着屋内的哗然声响,也跟着吓了一跳。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容嫣然抬步往外走,金凤拦不住,苏离更是不想拦着。
乱吧,越乱越好。
容嫣然毕竟是公主,容盈再怎样也得念及皇后娘娘。容嫣然毕竟是在皇后手底下长大的,算是养女。而容盈与容嫣然青梅竹马,想来这份情谊也不足以让容盈杀了容嫣然。
擅杀公主,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容盈捏死别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唯独容嫣然,他就得三思而后行。
“公主别闹了,殿下还在呢,你杀谁啊?”苏离上前问。
容嫣然一愣,“是四皇兄吗?”
“对啊,就是四皇兄,如今还陪着林慕白呢,公主去了不是自找苦吃吗?”苏离浅叹,“公主还是先别激动,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不如先按兵不动,时机到了再行处置也不迟。”
金凤忙道,“公主,侧妃说得极是,如今有恭亲王殿下守着她,公主去了讨不得好处,到时候恭亲王殿下若再行杀戮,那咱们可就死定了。公主应该明白,殿下不是好惹的,早些年他就这般狠戾无情,如今只怕更甚。”
容嫣然站在那里,“奶娘,我觉得好冷,你陪我回去睡一会,我好冷。”
“是是是。”金凤急忙搀着容嫣然回床。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