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当年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血流满地,火光冲天。大火吞噬过后,徒留下一片狼藉满地。除了焦尸便只剩下这些断壁残垣,留在这里,依旧忍受着风吹雨打。”林慕白话语凉薄,“朝堂更替,留下的遗憾,又何止这一处。恩怨纠葛,从来都是以死亡为结局的。”
如意轻叹一声,“其实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非得赶尽杀绝?每个人都该好好活着,来人世间走一遭,多不容易。”
林慕白笑得艰涩,“欲壑难平,天下皆敌。”继而开始正式验尸。
“师父,该怎么做?”如意毕恭毕敬的求教。
曰:人有三百六十五节,男子骨白,妇人骨黑。男子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至发际别有一直缝。妇女只六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无下缝。
牙有二十四,或二十八,或三十二,或三十六。
胸前骨三条,心骨一片,嫩,如钱大。
项与脊骨各十二节,自项至腰共二十四椎骨,上有一大椎骨。
肩井及左右饭匙骨各一片。
左右肋骨,男子各十二条,八条长,四条短;妇人各十四条。
手、脚骨各二段,男子左、右手腕及左右胫骨边,皆有捭骨,妇人无。(出自宋慈·洗冤集录·望莫考究。)
林慕白指着尸骨缺失的部分道,“所缺少的部分,便是手、脚骨各二段,以及口中舌骨。舌骨极小,有可能已然泡烂丢失,但肋骨尚存,没道理手骨和脚骨会消失。手骨和脚骨的连接处骨头,皆有锐利划伤痕迹,显然是外力作用下的强行切割所致。”她抚过尸骨上的划痕,若有所思道,“好好的一个人被强行断去手脚,置于酒瓮中,该是怎样的绝望?”
如意点了头,“这委实太狠了些,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实在是令人发指,便是公主又如何。公主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这样惨烈的死法,还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痛快,实在太折磨人了。”
明恒和五月转了回来,各自大汗淋漓,“实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时隔多年,就算以前有线索,此刻也早已被风雨冲刷得干净,什么都没了。”
林慕白蹙眉,“确实如此。”
“这上面,可有什么发现?”明恒不解的望着席上的森森白骨。这副埋在地下多年的白骨,总算重见天日,只不过生前残损,死后终归也是死无全尸。不得不说,委实教人唏嘘不已。想当年,这纪家何等风光无限,可如今呢?连一句完整的尸骨都没有,怎不叫人心寒。
“我要验骨。”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帮我准备一下。”
明恒与五月对视一眼,皆是微微凝眉,不知林慕白要如何验骨。
以清水洗净尸骨,锄坑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以柴炭烧直至地红,除去火,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窖内,趁着热气将席上尸骨放入坑中,以草席遮盖,待一二个时辰之后,地皮冷却再行打开。
蒸骨之时,明恒便去了集市,想着快点买上一柄红油伞回来,林慕白等着急用。
可他没想到,拿到红油伞付了钱,却愣在了那里。
不远处,暗香徐徐走下马车,站在一家胭脂铺前面抬头看了看招牌,抬步欲往。
“暗香姑娘?”明恒脱口而出。
身形一震,暗香骤然回眸,瞬时僵在当场。
明恒?
怎么会是他?
暗香死活没想到,此刻竟然会遇见明恒,会遇见——快速别开视线,暗香没有停留,抬步便走进了胭脂铺。
“暗香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明恒忙问,眸色焦灼,“你知不知道,侧妃此前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到底去了哪儿?还有,你为何——”
“这位公子好奇怪,无端端的,怎么直呼女子名讳?何况,我们很熟吗?”暗香冷笑两声,“我不认识你,这位公子还是莫要自作多情罢!”
明恒愣了半晌,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他真当没有明白过来,暗香到底是怎么了?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暗香,虽然气韵上与以前有些差别,但是——但是就这张脸,他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深吸一口气,明恒握紧了手中的红油伞,“你真的不是暗香?”
“我是暗香,不过——我不认识公子。”暗香买了胭脂,婢女快速收了胭脂便候在了马车旁。
“暗香!”明恒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那一夜未能前往,可——他压低了声音,快速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你可认识这个?”
只一眼,暗香面色骤变,突然发了性子,一把抓住明恒手心的香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这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没想到明大人竟是如此的宝贝。只可惜,不要的就是不要的,即便你如今宝贝着,也是我不要的。”
语罢,暗香狠狠将香囊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暗香你——”明恒愣在那里。
“奉劝一句,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暗香上了马车,头也不回。
明恒低眉望着被踩脏的香囊,而后皱眉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今日的暗香到底怎么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何事?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握紧手中的红油伞,明恒沉默了。
回去的时候,明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红油伞交给了林慕白。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