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那种特别怕疼的人。当时刀子架在脖子上,毒药灌入咽喉,她都不觉得疼,但是现在却哭得稀里哗啦。
也许,女人都希望有人真心疼吧!
“你别乱动!”容景垣用布条小心的为她包扎,“你别再帮我了。”
苏婉猛吸鼻子,定定的望着他。
“我是个不祥之人。”容景垣抬头望着她笑得温和,一如初见时那般,“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苏二小姐,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我叫于蔓。”她拭泪。
“你是苏婉也好,于蔓也罢,出了这个林子,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此去苦寒之地,未知何年才能解脱,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容景垣起身,“你歇会,我去弄点吃的。”
火光里,苏婉神情微微迟滞。
她做了那么多,只换来他一句:别再跟着我。
她不是想要他的回应,她只是想坚持下去,可他丝毫不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容景垣回来的时候,手中的细竹竿顶端插着几条鱼。他说,是溪坑里抓的。她也不问,只是看着他慢慢的将鱼烤熟。
她吃的不多,因为饿过头了,所以胃不是很舒服。
人要活着,就得把东西吃下去。
“明天大概能走出去。”容景垣道,“我看过地形,所以你放心。”他背过身去,轻咳两声,“就算背,我也会把你背出去。”
苏婉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自己能走。”
他没回应,但是有微促的呼吸声传来。
她垂眸,“五爷,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道,“没有。”
“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吗?”她低声开口。
他还是两个字,“不想。”
她心中钝痛,便也没有再开口。她不是那种豪放无忌的人,有些话暗里说了那么多,也就够了。再让她说下去,她也着实抹不开脸。
寂静的夜里,除了哔哔啵啵的火花四溅之音,再无其他。
可是渐渐的,苏婉觉得身上有些热,莫名的一种焦躁不安。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太对劲。好在这种微热并不严重,她尚能忍受。
白狐站在高岗上,望着火堆旁的男女,微微凝眉,转而望着身边的随从,“分量下够没有?”
“都下在鱼肚里,如果他们都吃完了,应该要发作才是。”随从也不解,“是不是沐王的定力太好?或者鱼对药效的吸收太慢?”
这几条鱼是特意喂了药,放在溪坑里等着容景垣去抓的。因为是活鱼,所以容景垣不太能起疑。
但——按照时间推断,这会应该要发作了。
怎么没动静呢?
“你是不是动了手脚?”白狐冷飕飕的望着随从。
随从心惊,“属下发誓,绝没有违抗副统领的命令。那些药着实是上好的,一等一的烈药。”随从撇撇嘴,“至于为何没发作,属下也不知道。估计是泡了水,所以药效有些影响!”
“是这样?”白狐自身没试过这种药,自然也不知其中厉害。
那再等等。
蓦地,随从惊呼,“看,起药效了!”
白狐眸色一窒,“果然!”
苏婉正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觉,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给吓了一跳,当下转身。正好迎上容景垣灼热发红的双眸,瞬时僵在当场。
他的身子滚烫,呼吸滚烫。
灼热的掌心正贴在她的腰上,将她的周身温度紧跟着撩起。
呼吸一窒,苏婉慌了神,“五爷,你怎么了?五爷你醒醒,我是苏婉,我是苏婉,你看清楚!”眼前的容景垣显然是不对劲的。
容景垣的面部表情显得极为痛苦,身子颤得厉害。
下一刻,他突然发疯似的推开她,直接朝着溪边去了。
苏婉仲怔,这是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容景垣怎么会突然发疯?
“五爷?”苏婉睡意全无,急忙起身,颤颤巍巍的追去。脚下生疼,肩膀生疼,每走一步,就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等她到了溪边,这才惊觉容景垣竟然整个人都躺在小溪里,任凭溪水冲刷。
“五爷你赶紧上来,夜里溪水太凉你会受寒的。”苏婉想去拽他起来,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不知道他才刚退热不久吗?胳膊上的伤还没好,这样泡水难免会导致伤口的二次感染。
可容景垣觉得这样很舒服,否则浑身滚烫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仿佛被人打开,他正在极力遏制体内的那股邪祟之气。
隔着一层水帘,他能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所有的嘶喊声,都不及耳畔的水声来得更响亮。他听不到她在喊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快要被烧死了。热,好热!
下一刻,苏婉已经走到了溪边,伸手便想将他从水里拽起来,“你这样会被淹死,你快起来,发——唔——”
羽睫陡然扬起,苏婉骇然瞪大眸子。
心,咯噔一声急速下坠。
她僵在那里,顷刻间只觉得天地变幻,好似万物皆已消失。身子被重重的压在大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让苏婉陡然清醒过来。
“五爷你疯了吗?你看清楚,我是苏婉,我是苏婉!”她突然意识到,容景垣可能着了道。这种事情,她不是不懂,嫁入齐王府多年,那些府中女子惯用的伎俩,她还是能数得出一二的。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