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白狐不是那种会跟你耍心眼,表面上跟你装柔弱装楚楚可怜,背地里却不择手段的女子。她嘴上怎么说,就会怎么做。她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说。
“我知道我不温柔,我也知道你喜欢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白狐深吸一口气,“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我喜欢上你了。但是——只是暂时的,也许离开了京城我会喜欢上别人。”她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不过有这个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想我不会那么快就忘了你。”
“随你吧!”孟麟收回视线,也不要玉佩了,转身就走。
淡然轻笑,白狐握紧手中的玉佩,他不打算要回去了?这是准备送给她吗?不过这样傲娇的男人,估摸着也不会说实话吧!
孟麟继续往外走,到了外头,白狐却已经等在了那里。
心下一怔,孟麟微微蹙眉。
“看什么,上马。”白狐道,“你往京城走,我要出城门,暂时各奔东西。”
两匹马,两个曾经不相干如今却有些纠缠不清的人。
孟麟上马,凝眉望着重新戴上面纱的白狐。那双灵动而微凉的眸子,泛着一丝伤感,她眼角微抬,好似在笑,“脖子还疼吗?”
他没有做声,有些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能说出来。
“以后你也不必避着我了,我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白狐笑道,那一派恣意fēng_liú,好似舍不得的人是他,她倒是一身江湖儿女的潇洒,“若我回来,你还孑然一身,可否与我一试?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会纠缠不清,也不会哭哭啼啼。”
孟麟凝眉,“身为女子,什么叫一试?”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难道不是吗?”白狐笑着勒紧马缰,指关节有些泛白,“你答应吗?”
“休想!”他调转,策马而去。
白狐松了一口气,心跳得厉害,掌心也已濡湿。其实说这些话,她自己也觉得害臊,只不过有些话她不说,她相信他永远都不会说。至少自己试过了,没有成功也只能怪苍天给予的缘分太薄。
一声马鸣,策马而去。
此去天涯,各自安好。
却不知,转角处孟麟已经勒住了马缰,回看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白狐说得那么深情,可临走的时候,却从未回头。她做事,惯来不会回头,也不懂回头。
孟麟凝眉,一声叹,转而策马离开。
丢了玉佩,怎么回去跟爹交代呢?这块玉佩是父亲刚刚荣升为丞相之时,父亲送给他的生辰大礼。他一直当宝贝一样的随身携带,没想到——到底教那贼婆娘给顺手牵了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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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垣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活着。更没想到,母亲并不打算回宫,而是想要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身边。
“母妃这是要去哪?”容景垣神情黯然。
徐慧深吸一口气,“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她含笑望着自己的儿子,“你已经长大,与婉儿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你父皇是个固执己见的人,他若不答应即便你以死相逼他也不会点头的。好在有太子可以帮你,也许你父皇能松口。”
“母妃?”容景垣蹙眉。
徐慧望着窗外,“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囚笼去,哪里囚禁了我的一生。我现在只想自由,只想回到最初的地方。去看看自己的故土,落叶也该归根。”
“母妃去哪?”容景垣不懂。
落叶归根?
“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去。”那里,才是属于她的归宿,“我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父母坟前的草,估计早已比人还高。这么多年未曾回去扫墓尽孝,实乃大不孝。”
容景垣垂眸,“母妃就这样走了吗?”
“你父皇那里,你自己瞒着点。他虽然不在乎我,可他在乎自己的脸面胜过一切。”徐慧细细的叮嘱,“我是死在宋贵妃手里的,所以到时候你父皇必定追封,但愿这福荫能让你父皇有一丝丝的愧疚,能成全你和婉儿。你和苏婉的事,慕白都告诉我了,婉儿是个好姑娘,你别傻乎乎的错过她。”
“她待你好,是你的福分。别以为这是理所当然,这世上没有人对谁好,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你会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容景垣点头,“景垣记住了。”
“我有些东西落在了宫里,你有空帮我拿出来。”徐慧抿唇。
容景垣想起了那枚簪子,“母妃是说那枚银簪?”
眉睫微扬,徐慧蹙眉,“你怎么知道?”
“东西都在沐亲王府,我马上让人送过来。”容景垣道,“母妃放心,一样不少。”但是要等孟麟把簪子拿回来才行。
不过说起那枚簪子,容景垣有些疑惑,“对了母妃,那簪子是从哪儿来的?看上去并不像宫里的东西,好像是民间之物。”
“那是我入宫前家里给的。”徐慧垂眸,不愿多语,“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我不想要。”
容景垣点点头,“东西在我那里,我还是亲自去取一趟,免得假手于人,到时候旁生枝节。母妃回到故里,能否给我写信?让我知道您安好,也就放心。”
“好!”徐慧点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婉儿。一辈子能有个真心对你的人,真的不容易。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景垣明白!”容景垣俯首,“我会妥善安排,母妃的离京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