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馥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宫殿门口,就看见有人跪在门前。
“公主?”乳母低语,“好像是冷宫里的那位。”
“冷宫里的哪位?”白馥早就忘了。
乳母轻叹,小心的为白馥打伞,“是魏王的侍妾,公主小时候不是在冷宫见过吗?奴婢也跟您提过。”
“原来是她。”白馥这才想起,那好像是六年前的事儿了。但是今日,她跪在这里做什么?
缓步上前,白馥还穿着出宫时的便服,经过宫门口的时候也只是看了徐慧一眼。徐慧不像一般人那样,拽着她的裙摆,或者是拦在她跟前,又哭又闹。她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承受着大雨的洗礼。仿佛跪不跪是她的事,接不接受是白馥的事。
进了寝宫,白馥褪去便服,换上了公主该有的服饰,这才懒洋洋的靠在暖阁的贵妃榻上。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她还在外头?”
“是!”乳母颔首。
深吸一口气,白馥道,“双狐若是有动静,即刻报我。让她进来吧,也跪得够久了,约莫是真的有事。到底是魏王的侍妾,还给魏王生过孩子,如果出了事也不好交代。”
“是!”乳母退出去。
不多时,徐慧已经站在了寝殿外头,可她也只是跪在外头,没敢进门。
“为何不进来?”白馥问。
乳母道,“徐慧说,她身上脏,不必进门,只要殿下能见她就好。她只有几句话,还望殿下恩准。”
“那就让她说吧!”白馥侧个身,取了薄软的毯子盖在身上。出去闹了一圈,她有些疲乏,所以想好好睡一觉。
“公主殿下。”徐慧道,大约是淋了雨有些身寒的缘故,说话声音都有些莫名的打颤,“贱妾知道宫规森严,可是公主殿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还望公主殿下能施以援手,救一个孩子。”
白馥蹙眉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这宫里的孩子都是父皇的子嗣,可徐慧身处冷宫,怎么想起来要替后宫那些女人和孩子来求她?
白馥想了想,有没想出到底是哪宫哪院受难?
“最近父皇又贬斥了谁?”白馥问。
“好像没有吧!最近这段时间,皇上除了来公主这儿看望公主,很少进后宫。”乳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白馥起身走到徐慧跟前,“你别跟我兜圈子,有话直说,我不喜欢你们跟我打哑谜,我也没工夫跟你猜来猜去的。你是替谁来当说客的?父皇的孩子,是大殷的子嗣,父皇不可能弃之不理。”
“五年前,尚昭仪被打入冷宫。公主殿下还记得丽妃娘娘吗?这位昭仪就是丽妃娘娘的表妹,当时尚昭仪被打入冷宫,是因为已故皇贵妃的生忌。”徐慧不紧不慢的说着。
白馥想不起来这回事,可想起了尚昭仪,好似有些印象,毕竟当时她年纪小。据说当时皇帝因为思念母妃,还喝了不少酒。而后第二天就贬斥一位后宫妃子,但具体是谁,白馥确实没有追究过。
没想到父皇的心结这么重,当初贬斥了丽妃,冷了尚昭仪,接着又发了性子直接把尚昭仪打入冷宫。
说实话,对于尚昭仪白馥还是有些印象的。
记忆里的尚昭仪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不似丽妃的飞扬跋扈。尚昭仪生得好,性子也好,在后宫一直格外的低调,所以当初丽妃出事,她并没有受到牵连。
打入冷宫,大概只是因为她长得跟丽妃太像,而当时尚昭仪似乎也做什么。乳母也只是听人说那天夜里皇帝去了后宫宠幸她,醒来后大发雷霆。
听得丽妃,白馥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
自己幼时去了冷宫,丽妃还扑过她,差点伤着,当时是徐慧救了她。这份情也算是欠着,白馥最不喜欢欠人恩情。
“那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她记得徐慧提及了孩子,心里有些微恙,白馥盯着徐慧,“冷宫里的孩子?”五年前?
“当时尚昭仪被打入冷宫,后来发现身怀有孕,可皇命已下,而且皇上——”徐慧抬头望着白馥,“公主殿下应该很清楚皇上的性格,有些东西皇上是不会收回成命的。所以尚昭仪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被遗弃在冷宫里。尚昭仪心善,平素也做一些女红,咱们悄悄的跟宫里人换些日常用品和食物,如此才让她撑到了产子那一日。”
“可是产子极为损伤女子之身,又没有御医在侧。生完孩子,尚昭仪就殁了。贱妾本就是有子之人,怎么能忍心这个孩子也跟着她母亲一个下场,所以求着宫里的人,偶尔给口米汤吃,慢慢的喂养在冷宫里,一直到了现在。”
白馥蹙眉,“父皇知道吗?”
“皇上知道,但是皇上——年纪丽妃姐妹的罪过,不愿要这个孩子。没有赐死,已经是皇上仁德。”徐慧说得温和,声音还有点打颤,换做别人哪敢说这些话,可她敢。而且,还当着白馥的面说,“这孩子一直身子不好,平素也没什么可吃的,可是很乖巧懂事。”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要我去求父皇?”白馥蹙眉,“父皇的性子倔强,从来不肯收回成命。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了你。”
“他快死了。”徐慧道。
“你说什么?”白馥一愣,“那个孩子吗?”
徐慧点头,“他身子不好,前段时间受了凉,这会已经快不行了。高烧不退,还全身起红疹。”她轻叹一声,惨白的脸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