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馥痴痴的望着她,“我什么都没了。”
国亡了,家没了。
父死了,儿丢了。
如今连丈夫都没能守住,瞧瞧这恭王府的热闹。一个个开始忙碌起来,开始布置恭王府。大红绸子扬起来,大红喜字贴上去。府里的鼓乐开始练习,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笑容。
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唯独白馥一人不开心。
脖子上的墨玉不断的提醒她,属于自己的辉煌与过往,还有如今的狼狈与伤痛。她不在乎天下是谁人做皇帝,她在乎的是,她没能见到父皇的最后一面。
站在父皇的坟前,她面白如纸,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看上去好像个纸片人,似乎风一吹就会随之消散。静静的靠在父皇的墓碑前,君王墓本来该恢弘备至,可是那修建极为奢华的君王墓在叛军起兵造反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毁了。
如今她的父皇,大殷皇朝的末代皇帝,只能孤零零的睡在这里,与荒草为伍。
有泪划过脸颊,她还记得临走前父皇说的,让她别后悔,也别再回来。
她真的做到了如此狠心的地步,回来的时候,已经天人永隔。
“父皇。”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换做以前,皇帝抬头就会冲着她笑,而后温柔的道一句,“馥儿过来,到父皇这儿来。父皇最近又收了不少好东西,你自己挑挑,看有没有中意的?”
“父皇的乖女儿,怎么不高兴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父皇的宝贝女儿不高兴?”
“馥儿来,诸王朝贡,来了不少新奇玩意,父皇与你一道玩玩。”
“好了好了,都依你,都依你就是,在父皇这儿,馥儿最大!”
白馥哭出声来,扑通跪在坟前,泪如雨下,“父皇!你不是说过,馥儿不管要什么你都会给吗?我要你回来,你肯答应吗?父皇,馥儿想你——咱们不要江山,不要天下,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你觉得好不好?馥儿长大了,可以伺候父皇终老。父皇——”
她泣不成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黑狐也跟着泪流满面。皇帝有多疼白馥,黑狐都看在眼里。可是现在皇帝没了,以前的宠爱就成了锐利的刀子,剜心的刀子。
快乐成了疼痛,再也无法抹平。
有那么一刻,白馥只想忘记一切。
因为真的好疼,好疼。
“父皇你知道吗,景睿也不再来我这儿,他忙着娶亲。前两日已经去下聘了,这两日就该过门了。那时候馥儿还说过,母妃当年所希望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若嫁人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分享我的丈夫。可是父皇,馥儿知错了。”她笑得黯然,“终究身不由己,天意如此。”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冰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黑狐瞬时拔剑,白馥快速起身。
鹤道人面色嘲冷的从树后走出,都是没见到白少康,不知道宫中大火,白少康如今是死是活。
“你竟然还活着!”白馥冷然。
“当年宫中大火,我早已提前离开。”鹤道人拂尘轻甩,“如果不是公主殿下一意孤行放过魏王父子,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亡国之恨。先帝临死前,心心念念的还是公主殿下,只可惜公主殿下薄情寡义,连父女之情都抛诸脑后。如今公主卞,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忏悔?人死不能复生,你忏悔有什么用?”
“你成了恭王妃,可是那些皇室后裔,却都成了阶下囚断头鬼,算起来这笔账是该算在公主您的头上。而且先帝之死,公主也有难以逃脱的责任。如果先帝不是觉得绝望,不会自焚在燕羽宫。一切的一切,其实罪魁祸首是你自己!”
“你胡说八道什么?”黑狐怒斥,“殿下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唆使皇上屠戮诸王,大殷朝怎么可能这么快覆灭?若非中秋血案,这一切都不可能现在发生。你们把自己的罪责撇得一干二净,反倒来怪罪殿下!殿下何辜,尔等何毒!”
鹤道人冷笑两声,“我这话对不对,想必公主心里有数。亡国之人还谈什么无辜,你去看看魏王父子到底对大殷做了什么。屠戮皇室,擅杀前朝重臣,几乎到了赶尽杀绝的地步。真真歹毒的是容家父子,亏你还给容家生儿育女,人家可是把刀子架在白家的脖子上,杀人取血呢!”
“你说够了没有?”白馥歇斯底里,“马上给我滚!给我滚!”
她不过是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可从未想过,突然间夹杂了那么多的爱恨离愁,国仇家恨。只不过是想好好的过平凡人的生活,舍弃了一切,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她有些无法接受,接近崩溃。
父亲的死,给她打击太大,如今容景睿要纳妾,儿子也被带走了。她空有一个恭王妃的头衔,却什么都没了。从巅峰落到谷底,一无所有。
“公主如今该动怒的是容景睿,听说恭王殿下要纳妾,取的是大祁御史中丞的女儿,才貌出众,又是重臣之女,来日诞下子嗣想必这恭王府就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说来也是可怜,公主放弃了一切要跟着这个男人走,最后的最后也不过是人家的利用一场。”
“他想活命,所以拉着公主当挡箭牌。可现在他已经荣华富贵到了极点,公主是亡国之人,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没有的棋子只能被弃掉,所以他得寻求更能利用的棋子。那苏家的女儿,会成为他步上皇位的垫脚石,能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