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悄然撤走了京城里所有的明哨暗哨,京城内外到处在抓前朝余孽,女子卫队。所以动作必须要快,一刻都不能停留。
大雨瓢泼之中,容景睿站在廊檐下,望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宫灯。明灭不定的光,映着无边的黑暗。雨声哗然,嘈杂之音,吵得人难以入眠。
按理说皇子或者外臣是不能轻易留在宫中过夜的,但是容景睿有个例外。所以对外界而言,这意味着什么是件很清楚的事情。早年大殷,将东宫设在宫内,所以现在容景睿住着的就是昔年的东宫。虽然换了宫名,已经不再是东宫,然则意义却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容景睿身后。
轻咳两声,容景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风一吹,身子凉得厉害,这会他还有些烧,“如何?”
“果然如殿下所料,女子卫队开始抽离京城,卑职依照殿下早前的吩咐,都尽量不动声色的放出去。”黑衣人俯首,“请殿下放心。”
“没有惊动父皇和巡城司的人吧?”容景睿问。
“没有!”黑衣人忙道,“她们很安全,不过人数众多,暂时还在撤离之中,需要一定的时间。”
容景睿颔首,“仔细盯着,不许有任何的意外。”稍有意外,那就是万劫不复。
“卑职明白!”黑衣人行了礼,快速撤离。
好在黑狐也是块硬骨头,受了那么重的刑罚,愣是没有吐露分毫,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真的赶尽杀绝,白馥那边势必会恨他一辈子。
深吸一口气,望着瓢泼大雨,容景睿觉得莫名的焦躁。好像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里快速蔓延。他不敢想太多,就好像不敢多看她一眼。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全盘计划功亏一篑。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只要拿到蝴蝶蛊,她就可以获得重生。
只要拿到蝴蝶蛊,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望着大雨,他微微扬唇。
馥儿,再等等。
可心里还是不放心的,所以他让五月回去守着。他不相信苏离,不相信恭王府的任何人。有五月在,至少她的人身安全会有保障。
雷声阵阵,白馥一个人坐在床前,目光凉凉的盯着窗口。她好像看见他,深思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幻影瞬时消失不见。
神情微微一怔,她怎么忘了,他没有心,不会再来看她。
昏暗的世界里,她历经伤痛,加上身子虚弱,所以有些精神恍惚。
婢女茯苓上前给她奉茶,这丫头虽然粗鄙,可王府上下,唯一能真心尊她为王妃的,恐怕也只有这个粗使丫鬟了。
“王妃,您别难过,外头下着雨您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身子暖了,心就不会凉了。”茯苓毕恭毕敬。
白馥神情恍惚的接过杯盏,茯苓便去挑了烛心,恍惚间,有股淡淡的香味极是好闻。外头似乎有喊声,但她听不太清楚在喊些什么。她看见茯苓给自己铺床,脑子里一直是浑浑噩噩的。
“王妃,您好好歇着,若是有什么事,您叫一声奴婢就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安心歇着。”茯苓接过白馥手中的杯盏,行了礼快速退下。
白馥点点头,无力的靠在床沿处,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恍惚间,她竟然看见了容景睿,此刻正缓步朝着自己走来。
她先是一愣,而后笑得嘲讽,“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觉得我没有死,让你大失所望?容景睿,你到底有没有心?就算是一条狗,相处那么久也该有感情吧?你的情呢?说好的情分,怎么说变就变了?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王妃?”五月蹙眉,“王妃你怎么了?卑职是五月,您看清楚。”他是听到喊叫声才从外头冲进来的,可见着这般神情恍惚的白馥,他只觉得不太对劲。
白馥惨白的脸上,微微泛起异样的潮红,“我觉得好热。”
五月一愣,见着白馥这般模样,自知其中必有蹊跷。他奉命而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尊卑有别,慌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额头有些发烫,体温有些高。
而且——五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骇然环顾四周,这屋子里不太对劲。烛心里似乎燃着什么东西,有点微弱的蓝烟微微升起。他急忙冲到桌案旁,定睛一看慌忙一掌摁灭了烛火。
这蜡烛里,被人下了药。
体内燥热,体温不断升高,灵魂深处似乎有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外头一记炸雷,明亮的闪光让他止步不前。
他看见昏暗的世界里,白馥已经褪去了外衣,神志不清的在床上翻滚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苏离的那些话,苏离说他——喜欢上了白馥。
五月也不清楚自己对白馥是什么感情,从最初的防备,到渐渐卸下防备,最后完全没有防备。这是什么感情,他不是很明白。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也知道自己是欠了容景睿的,可是他们欠他的又怎么算呢?他承认看到容景睿拥有的一切之时,有些非分之想。
可是这么多年的生死无话,也让他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就算绞尽脑汁也不会属于你。
体内的叫嚣,让他神使鬼差的朝着她走了过去。床榻上发出低低嘤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