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香草都得了花畹畹的许可去看望方联樗,刚开始,方联樗不能翻身,只能由着香草上药,后来稍好些,无论如何再不叫香草动手了。
见方联樗已能下地行走,香草总算松了一口气。
方联樗虽然还不能行动如常,但到底能直起身子走路了,但走两步还需弯着腰。自己这一场罪遭得……唉!
方联樗向香草深深一揖,诚恳道:“多谢香草姐姐这段时间的关照。”
“谢什么?我不过投桃报李,”香草快人快语,“只是不知道这一回我照顾你伤好了,是不是过几****又会挨揍让我照顾来着?”
方联樗愣住,继而惶恐道:“应该不会了。”
“不会?你怎么能确定打你的人就打你这一次,不打你第二次呢?”香草想是时候向方联樗询问事情真相了。
“你快告诉我,打你的人到底是谁?我好替你出气。”香草殷切地看着方联樗。
方联樗暗忖,那些打他的人都是府里的护院,他们与他无冤无仇,之所以出手打他,一定是受了谁的指使。
只是,到底是谁指使他们打自己呢?自己在府里一向与人无尤,谁会与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过不去?而能叫得动护院的,肯定是府里有头脸的人物。
到底是谁呢?
香草急道:“方联樗,你到底替谁隐瞒真相呢?那人都对你下毒手了,你还要包庇他吗?”
方联樗摇头,“香草姐姐,你错了,联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联樗。”
“打你的是谁。难道你没有看清楚吗?”
自己一向与人没什么来往,与府里的护院自然不熟悉。就算认出来了,又怎样?日后空结冤家罢了。那些护院受命于人,也是身不由己吧。
这样想着,方联樗摇头道:“夜里,看不清楚。”
香草一跺脚,生气道:“你是猪吗?你眼睛瞎吗?”
方联樗囧。
香草看着方联樗窝囊的模样。不由来气。冲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不但是猪,你眼睛还瞎。你不但眼睛瞎,现在还是个哑巴!”
方联樗汗。
香草没好气道:“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说,大少奶奶也一定能找到元凶的!”
香草气鼓鼓地去了。
方联樗一个人在柴房里思索起来。他依稀记得他昏死过去之前看见一个身着黑色的女子,那女子摘下风帽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见是大小姐……
他醒过来便是在大小姐的香荷苑,所以大小姐是去救他的,不是那幕后指使之人,否则。那就太矛盾说不过去了。
大小姐找人打了他,又亲自救了他。
大小姐为什么要找人打他?
方联樗想得一个头两个头,只能作罢。
方联樗怎么也没想到。这天夜里,安念熙会再次光临柴房。安家大小姐。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为了看望他,纡尊降贵到黑咕隆咚的柴房来,真是令这破旧的四面墙蓬荜生辉。
安念熙站在他跟前,从衣着到发饰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看起来叫人眼前一片光亮。
方联樗不敢看安念熙,大小姐再美艳,也不是他能窥视的,更何况是堂而皇之地看?那是大不敬!
安念熙深夜来访,是因为心中疑团实在困扰了她多日,才会在禁足期间冒险来到柴房。
柴房外自然是派好了望风的樱雪。
千言万语的质问到见到眼前人时竟化作一句问候:“你的伤怎样了?”
方联樗跪地,深深一拜,道:“多谢大小姐救我。”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安念熙要去扶方联樗,方联樗却不敢碰她的手,自个儿起来了。
然后,忧虑道:“大小姐,联樗没事,托大小姐的福已经好了,大小姐赶紧回去,免得被旁人看到,有损大小姐清誉……”
安念熙不耐烦打断他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了妥善周全的安排,你不必替我担心。”
方联樗深知安念熙执拗,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垂头站着。
安念熙柔声道:“你身上的伤真的好了?让我看看方能放心。”
安念熙要上前,吓得方联樗连忙后退,躲到方桌对面去。
安念熙绕着桌子与方联樗来了一场猫追老鼠的游戏,末了,安念熙见实在追不上方联樗,只能停下喘气。
方联樗讨饶道:“大小姐,托您的福,我的伤真的好了。”
“是托我的福,还是托那香草的福?”安念熙说完,自己都能闻见空气的醋味。
方联樗愣住,讶异地看着安念熙。
安念熙一屁股坐在方桌旁,恼怒道:“我今夜来就是有些话要问你,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心里实在怄得很。”
方联樗诚惶诚恐道:“大小姐要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去药房偷药?”
方联樗震惊。这件事大小姐竟然知道了。
他不愿意撒谎,但也不能承认,只能咬住唇,默不作声。
安念熙知他默认,心里更加恼火,“你冒这样的风险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帮助安和公主?难道你要为着她安和公主的身份而去讨好她吗?”
自然不是。
方联樗终于道:“大小姐,你误会了,联樗不是这样攀龙附凤的人……”
“那你是个什么人?是个讲情义的人,对不对?”安念熙逼近方联樗,直视着他的眼睛,柔肠百结问道:“你老实回答我,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香草?”
方联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