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从风雅园出来心情颇好,可是下人来报说大太太吐血,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火急火燎到了芙蓉苑,亲家太太正在大太太床前抹泪。
一见老太太,汪氏就哭道:“好好的人怎么去了一趟嘉禾苑就吐了血呢?”
老太太不乐意了:“亲家太太是为了什么到国公府来的?我这大儿媳妇病了有些日子了,亲家太太怎么还当她是好好的人儿?”
“怪不得,她好端端在床上养着,这么些日子了,病体不见好转,但也未转沉,可是亲家太太一来,她就从病榻上起来,亲家太太到底怂恿了她什么,害她吐血?”
汪氏夫人愣住,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奸猾,倒打一耙。
她欲和老太太争辩,大太太拉了拉她衣襟,不叫她逞口舌之勇。
大太太向老太太道:“是我自己要去向老太太请安的,我病了这么久,在礼数上怠慢了老太太,我心里不安,不关我母亲的事。”
老太太在床前坐了,拉了大太太的手,皱眉道:“你这傻孩子,我虽比不得你亲生母亲,可也从未和你生分,不然也不能将掌事钥匙交给你十几年,如今让你二弟妹暂时管理府中中馈,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吗?”
老太太将因果颠倒了一下,令大太太有苦说不出。
她这病分明是老太太上缴了她的掌事钥匙才引起的,今天也是因为老太太不将掌事钥匙还给她,她才急火攻心吐了血。
这个死老婆子倒好,说得冠冕堂皇,一切都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若不是她偏心。上缴她的掌事钥匙,她怎么会病呢?
如今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史佩玉已经病魂锁秋千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康复了。
老太太依旧软言温语,又是拍大太太的手,又是摸她的脸颊。温柔道:“佩玉。你安心养病,母亲知道你是不放不下那掌事钥匙。掌事钥匙只是由你二弟妹暂时保管,你将身子养好先再说。好不好?”
老太太这话令大太太来了精神。
对啊,老太太的确是说过掌事钥匙由二太太暂时保管,暂时保管!
大太太的眼睛放出亮光来。
老太太觉察出大太太的变化,心里鄙夷。眼睛却看向床前椅子上抹泪的汪氏,道:“亲家太太就在国公府多陪佩玉一些日子吧。有个人开解开解佩玉。她心里才不至胡思乱想,病才能好得快。”
汪氏只能道:“好。佩玉是我亲女儿,还有什么比亲女儿病着让我这做娘的心里难受吗?我真的恨不能替她病了。”
老太太道:“亲家太太爱女之心,我明白。你爱我的大儿媳妇十分的话。我爱我的大儿媳妇至少也有八分吧?我对佩玉虽比不过亲家太太,可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只以为我将掌事钥匙交给老二,亏待了佩玉。殊不知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佩玉着想。”
“你到国公府也非全为了佩玉的身子,更为了那掌事钥匙。而东正侯和亲家太太是一样的心思。他还为了那掌事钥匙给我来了一封信,亲家太太是明理人,应该知道东正侯对相爷都有震慑力的,如果掌事钥匙到了老三手里,那佩玉日后身子好了,恐怕也拿不回掌事钥匙了……”
汪氏如醍醐灌顶,原来老太太真是为了她的女儿着想啊。
汪氏看老太太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老太太,我……我不知道你深谋远虑,想得如此远。”
“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不是吗?佩玉这孩子就多想了。”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开导好佩玉。”汪氏主动认错。
大太太也惨白着脸,向老太太认错:“母亲,是佩玉误会了,佩玉错了……”
老太太看史佩玉的确病得不轻,心里也有些不忍:“好了,你不要多想,我原就托亲家太太回来宽慰你,无论做什么,身体是本钱,病痨子如何掌管掌事钥匙?”
“母亲,我知道了。”
“知道了其中厉害,就该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你的身子好起来再说吧。”
老太太安抚了大太太母女,自出了芙蓉苑。
罗妈妈看着神色凝重的老太太,有些看不懂了。
老太太一下子同四个儿媳妇讲了四种不同的话,到底哪一种才是老太太的真心?
老太太此时千头万绪,哪一个媳妇她都必须安抚着,但心里认定的事不会改变,老四才是她看重的品行最好的儿媳妇。
她不会看走眼,将来这国公府的中馈也不能所托非人。
※
花畹畹在百花园里也听说了二太太得到掌事钥匙的事情,丫鬟们为此事议论纷纷,她却不发一言。
香草道:“大少奶奶不为老太太这个决定感到奇怪?”
灵芝也道:“大太太身子不好,怎么着也轮不到二太太呀!三太太是个泼辣能干的,四太太稳妥周到,深得老太太喜欢,唯有这个二太太,什么都是最不出挑的……”
“如今我母亲才是府里管事的人,你们在背后如此议论我母亲,就不怕她克扣你们的月例钱?”
安念菽的声音猛不丁从门外传进来,灵芝和香草都吓了一跳,看着花畹畹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背后嚼人舌根到底是理亏,而三小姐安念菽又一向泼辣,不依不饶,两个丫头都向花畹畹投去求救的目光。
花畹畹淡淡一笑:“瞧你俩这点出息,快去给三小姐上果点。”
两个丫鬟如闻大赦,急忙溜走。
安念菽已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