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收到樊稠欢天喜地的捷报时,黄祖觉得自己摊上了个猪队友。
“谁让他这时候跟孙伯符决战的?”黄祖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聚顶,马上就能落下倾盆大雨,他单手按着眉心,冷言道:“决战就决战,他还追了出去?”
“呃……”
无辜的裨将表示自己只负责传递消息并不负责解答大人们的疑问,再说他也根本不懂啊。
但当视线对上黄祖的目光时,裨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樊将军说进入雨季,长江水流湍急水位上涨,不适合在江上决战……”
“确实不适合在江上决战!他再等几天会怎么样?!”
黄祖压着桌面猛地站了起来,他黑着脸咬牙切齿道:“孙伯符占据西陵城,他兵败为何不往城中跑,反而一路向着洞庭湖而去?!”
裨将喏喏地答不上来,黄祖也没指望着裨将能说些什么,他一拳打在墙上愤然道:“因为孙伯符是诈降!他把樊义明连同两万水军全部引入洞庭湖中一网打尽!樊义明以为他跟韩玄里应外合,说不定韩玄早就是别人的人了!”
裨将目瞪口呆地看着黄祖在屋中来回踱步,有几次他走到桌案边还把双手扣在了桌沿上,似乎是想把桌子狠狠地掀过去以解心头之气。裨将偷偷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黄祖的怒气,他低着头乖乖地一言不发。
黄祖转了几圈之后平静不少,他走回桌前重新抖开了樊稠的信。一目十行地掠过早已读过多遍的书信,黄祖低声说道:“最好是我多心……最好韩玄那个软蛋能坚持住……最好……”
低声暗示了自己好几遍,黄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反而越来越气愤,他心想:要不是现在荆州无人,刘表怎么会连樊稠都派出去了!
“蔡德珪呢?法孝直呢?!为什么不阻止樊义明?!”
在樊稠的“捷报”寄来之前,黄祖一直都烦得很,原因就是他为了彻底歼灭蔡琰手下的军队,便制定了一个诱敌深入的计划,一路佯装败退把蔡琰的兵马从白帝城诱进了南郡的腹地。从荆州到益州只有两条大路可走,一条是从汉水过去——已经被清玄夫人带兵给堵上了;另一条就是走三峡水道。
蔡琰进攻南郡选择的就是这条道路,但这条道是出了名的难走,尤其是西陵峡那段,水流湍急怪石嶙峋,普通的行船走过都有可能出事儿,更别说是大规模地行军了。
但不走不行啊,黄祖表示自己也很难,如果有选择,他也不会放任蔡琰带兵深入南郡,实在是没办法。
因为荆州南郡和益州巴郡的分界点是在一处叫做夔门的地方,对面就是白帝城,这里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铁锁在江面上一拦,任你大船小船都过不去。
黄祖没法打进益州里面,又实在是必须要消灭蔡琰的军队,便只能放他们进入南郡了。
蔡琰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所以便将计就计,先跟着黄祖一起进入了南郡。
不同于黄祖十分熟悉地形,蔡琰这个北方妹子能做到不晕船就已经很不错了,然而这远远不够,数万大军的性命系于她一人手中,这一战蔡琰必须获胜绝对不能败。
于是当军队渡过建平之后,蔡琰曾数次带着熟知荆、益两州地形的甘宁沿着长江三峡顺流而下勘察地貌,在思索破敌之法。
直到军队即将推进到夷陵的时候,蔡琰终于心有所得。
“这里是我军行过的路线。”蔡琰用毛笔在宣纸上简单勾勒出了南郡的地形,然后顺着长江水一笔画下:“基本上是顺着三峡一路往下的,现在我们在这里。”
随着蔡琰的话音落下,荀攸将夷陵的所在地圈了起来,他接过话头道:“从夷陵往西走,一路艰难险阻,多是崇山峻岭,水路也十分难行,我们已经损毁了三艘战船了。”
“这还算好的了。”甘宁摇摇头长叹一声:“我们人多,这要是商船或客船,翻在西陵峡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尸体都不顶冲到哪儿去了。这种事以前我见多了。”
“黄祖将我们引入南郡腹地,无非就是为了让战场避开三峡这段。”蔡琰用素白的指尖托着自己的下巴,眨巴着眼睛道:“现在他们驻扎的夷陵对岸地势平坦开阔,我们这边却多是深山老林,兵力难以展开。加之六月份天气酷热难当,这要是一把火放出来……”
“逃都逃不掉。”甘宁冷哼一声:“我当初就说了别把营寨建在林子里面。”
“但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士兵们都受不了。”赵云一脸无奈地说道:“大部分人都中暑了。”
“冬天打咯。”甘宁耸耸肩膀。
“冬天冷、夏天热,没差别的,打仗哪儿能那么好就对上了你想要的季节?”蔡琰摆摆手说道:“认清自己的位置,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黄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倒不妨将计就计,只要伯符那边能拿下江夏全郡,一旦江陵城受到威胁,黄祖会扛不住的。”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主攻者与策应者的位置并不固定,如果一开始沈娴计划是让蔡琰担任主攻进攻荆州,那么现在蔡琰军的身份已经变成了策应者,他们的作用就是拖住黄祖,让他没空回头去搭理江陵的事情,最后被困死在夷陵这个黄祖为自己选好的埋骨地。
只要能获胜就行了,因为争功导致战争失败什么的,蔡琰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说到底黄祖的想法就是一个字,拖,拖到蔡琰他们坚持不下去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