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时迦才发现屋内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阿央将换的拖鞋递到时迦的面前,又抬眼看向时迦身后的时南,面露疑虑。
时迦留意到她的目光,知道她不认识,开口解释:“我弟弟,时南。”
“少爷,实在对不起,我……”
阿央脸蹭的一下子红了,尴尬的开口想要道歉。
可话还没说完,时南便冷冰冰的丢过去一句:“没事。”截断了阿央要往下说的话。
时迦只淡淡得扫了一眼屋内,并没有换鞋要走进去的意思,站在玄关口的台阶处,看向一脸拘束的阿央,问:“我爸不在吗?”
“都不在,贺家那边出了事,都过去了……”阿央说话的声音软糯,多少带着几丝对时迦的惧怕。
突然瞥见院外下车的人影由远及近时,阿央忙不迭的小跑了过去。
唤了一声:“太太,您回来了?”
时迦背脊僵了僵,转过了身,江姿蔓已经行到了跟前,穿着一袭素灰色的长款呢料,并不厚实,有些单薄,一张素雅柔美的脸上神色淡淡,隐隐的透这几分疲惫,眼圈也染着一丝红色,似乎是哭过。
看到站在玄关口的时迦,江姿蔓的面容很微妙,清清冷冷的脸上牵强的染上了一抹弧度:“迦迦回来了,这几天你爸都找不到你人,把我们吓的不轻,深怕你在外头出了事,现在回来了就好。”
说话时,她的视线自然的越过时迦,看向她身后的人。
时南自小不住在时家,虽然五岁那年被接回来过,可那时候的他,心性已定,对于时家的抵触已经潜移默化,几乎在时家待了不到一个月,便搬离了出去,再稍大一点,便跟着时迦住在了英国,甚至连偶尔的几次回来,也是直接去看望外婆,而极少踏足这里。
从十四长到十六,当年又是匆匆的一面。
江姿蔓早已模糊了记忆中关于时南的记忆,可凭江姿蔓能嫁入时家而言,她便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即便没印象了,但凡稍稍猜测,她自然也是能想到面前这个少年是谁。
“阿南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
江姿蔓眼底略带诧异的看向时南,话语里透着几丝欣喜,眉眼弯弯的,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其实她也不过三十八而已,又会有多老。
“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阿央,去把客房打扫一下……”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找爸。”时迦打断江姿蔓的话。
江姿蔓揣摩着时迦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敛去了脸上的情绪,说:“你爸还在医院,我也劝不动,贺家……”
说到这里,江姿蔓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时迦听的明白,点头:“我明白了。”
“小妈,你有话也不用遮遮掩掩,这里也没别人,不用做戏。”时南心底有些恼,听了半晌,心底膈应的难受,冷不丁的笑了笑。
“阿南。”时迦皱眉叫他。
时南余光轻瞟去一眼,什么都不说,转身往外走。
江家教育女儿的修养一直很好,看那一声“小妈”却还是让久经人情的江姿蔓变了脸。
时迦轻抬眼睑,面容一如既往的平淡,简短的道别,便转身跟上了时南的步子。
站在玄关口,看着一前一后的人影,江姿蔓脸色有些收不住,勾起的唇弧一点点散去。
“阿南。”
时迦追上时南,伸手拉住他。
时南深吸一口气,唇抿着,在路旁骤然停下脚步:“姐,这些日子,难道你就任由着江家人这么欺负你?你还没改姓呢,她们姐妹俩就这么变着法的挤兑你,你也忍得下去?”
“她到底也没把我怎么样。”
时南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有些气急:“等她真要干什么就晚了。”
“不会的。”时迦说的很认真。
“你就那么确定?”时南反问。
时迦盯着时南的面容,他的面容有些苍白,唇瓣被冻的发紫,她索性解下自己的围巾,圈到他的脖子上:“江家顾忌名声……”
时南不再吭声,他知道,时迦说的是对的。
医院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当时迦来到单人病房外,才发现时骞并不在,整个病房内都空荡荡,隔了这么久,她该想到,人早该散了。
她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动弹不得。
病床上早已被处理干净,整个病房内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早已被拿走,唯独——
那道背影。
白炽灯下,贺之煜就那么跪在病床边,没有动一下,他的脚上还打着石膏,拐杖横倒在他的身边,也没人管。
时迦恍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的贺之煜和当年的她有多么的相似。
“姐?”时南站在时迦的身后,忍不住叫了一声。
时迦脚下一致,才发现自己已经跨进了病房,等她再去看,跪在地上的贺之煜已经有了反应,他僵硬的背脊动了动,突然抓起地上的拐杖,牵强的站立起来,转身看她,漆黑的眼瞳里是死一般的寂寥。
几天而已,他已经消瘦了一圈,下巴处全是胡渣。
“你回来了……”
贺之煜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撕裂过,眼里一圈的血丝,触目惊心。
“……”
时迦抿着唇,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贺之煜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无力,他迎着她的眼孔,在她墨黑的眼眸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颓靡而狼狈。
他突然连刻意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