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军座!”
“哟~头儿~”
“上、上将阁下?!”
穿着黑色银边军装的顾上将,此时正行走在“四月一日”号光可鉴人的甲板上。每一个与他擦身而过的军人,都会停下行礼问好。
顾准回以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强势冷硬,目下无尘,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在他的心上。
除了……
“见到我很意外?”顾准摘下军帽和短披肩,一边换上无菌服,一边对战舰医疗室的值夜军医道。
罗军医是今年才到“四月一日”号上服役的新人,但见顾准的次数却绝对在战舰上名列前茅。因为罗军医是个影响者,专攻临床心理学,在心理干预和……值夜班方面颇有建树;而顾上将是个失眠重症患者。
简单来说,两人经常见面这个事儿,和罗军医是个心理医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喂)
“确实有些意外,我以为拉斐尔血案之后,陛下会通过光脑对您一刻不离。”罗军医是个很敢说的人,又或者可以单纯将其称之为嘴毒作死。
“我还以为你弟弟是‘荣耀的加布里埃’的副舰长罗勒呢。”
顾准的嘴……其实也挺毒的。
“他是。我刚刚失去了他。所以,请别逼我,我什么都干得出来。”罗军医的金边眼镜反着一层光,很有一种他随时会暴起拿手术刀捅死人的亡命之感。
“容我提醒一句,你要是准备给罗勒换个新身份,是绝对绕不开我的。”顾准不为所动。
罗军医眨眨眼,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诶”的天真。但是……讲真,他这副白大褂、黑军裤外加一把手术刀的危险配置,真的很难把天真无邪这个词诠释出来,反倒是很衣冠,很qín_shòu,演个变态是没问题了。
顾准冷眼旁观:“你和你父亲两代人,都是‘代体’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你现在告诉我,你没给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身为职业军人的弟弟准备代体,你觉得我会信吗?”
“代体”计划,是皇后加布里埃还在位时,主持秘密展开的一个实验计划,结合只有精神体没有实体的β星人,和个体实力强到逆天的a星人的各自优势,加布里埃和生物学领域当时走在最前沿的罗教授,把脑洞开到了天际。
罗军医一副打死不认的倔强模样:“‘代体’计划不是万能的,它也有风险好吗?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觉得我会拿我唯一的弟弟去冒那个险?”
“你会。”顾准很肯定。
因为计划失败的结果,不过是损失一个精心培养的代体,至今还没有出现本体受到影响的例子,最重要的是,失败的高概率已经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罗家整整研究了十年,耗费两代人的心血,不可能一点成功率都没提高。
顾准甚至有理由相信,罗军医那个宝贝弟弟的一船战友,目前都正在排队等待从本体重新苏醒。
“……”罗军医自讨了一个没趣,撇撇嘴,很快便为顾准打开了通往实验室的暗门,一副“快走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的不耐烦脸。罗医生觉得他和顾准绝对是八字相冲,从顾准发现“代体”计划,再到顾准把他从萨米基纳的研究所,“绑架”到四月一日号上开始,他们就没能和睦相处过一天。
“殿下醒了吗?”顾准却没急着离开,反而耐心对罗军医询问着他每次必问的日常。提起那位殿下时,顾准脸上的五官都会随之柔和,全然不见半点铁血上将的痕迹。
“还没。”罗军医打了个哈欠,“着急什么?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睡觉吗?说醒就醒?”
“我不急,”顾准摇了摇头,比起之前以为闻澈已经去世后那宛若地狱的九年,有盼头的等待,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光明神的恩赐了,“我是替别人问的。”
“谁?”罗军医挑眉,推了推眼镜,他们家难道也出现叛徒了吗?总感觉这个本应该是秘密的“代体”计划就是个筛子,哪儿哪儿都是漏洞。
“陛下。”
“哦,他啊,怎么了,又吐血了?”罗军医提起明帝的语气,全然没有一丝尊敬。那个以卑劣的手段窃取了本应该属于闻澈母子位置的私生子,真的很难让加布里埃一系的人对他心生欢喜。
很巧的,顾准对明帝也没什么尊敬与好感,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哦,也没什么,就是死了而已。”
“……”
“殿下如果不能早点醒来,为他准备登基典礼的我,大概会有些困扰呢。”顾准嘴上说的,和表现出来的,却全然是两回事,“实在不行就只能暂时秘不发丧了,该找谁来先控制一下明帝的代体呢?”
“讲真,你比南边的叛军更像反派。”
“谢谢夸奖。”顾准颔首,冲罗军医点了点头,却引得对方差点真的拿手术刀和他对拼。而彼时……顾准已经走入暗门,对罗军医充分诠释了“我不和你玩了”是个怎么样气死人的概念。
暗门之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三面漆黑,只有脚下踩着的金属地板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照明效果没有多少,恐怖片的气氛却衬了个十足。走廊直通战舰的心脏部位,但是走到尽头了,却只能看到一面好像死胡同的墙,只有拥有特殊权限的人才能打开,看到门里的别有洞天。
光从缓缓而开的门里传来,直至豁然开朗。
精密的仪器,林立的试验台,以及各式各样、错综复杂到让人猜不透用途的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