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药师的部队很强啊,何将军,我军能抵挡住他们吗?”李纲见金兵的这次进攻声势浩大,不禁有些担心。他虽然贵为当朝宰辅,却喜怒外现,完全没有宰辅的深沉.这大概是性格使然吧。
“李相放心,敌人这次只是诈攻。”何灌耐心地解释说:“我禁军设置了防御阵地,敌人若要硬冲,却要付出极大代价。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吾观郭药师这次攻势只出动了一半人马,总数也不过完余。我军却有三千,又依凭坚固堡垒。金兵又没带大量攻城器械,兵力也不足,大概是来做试探的吧。”
“哦,如此说来倒不用担心。”李纲舒了一口气。
事实果如何灌所说的那样,在经过短暂的骚动之后,宋军很快在军官们的约束下恢复好秩序。敌人的弓箭的杀伤力毕竟有限,在做好充分的防御措施之后,倒也给他们造不成太大杀伤。金兵这十轮漫天仰射之后也没了力气,随着金人弓手的停火,天空为之一亮。再看宋军阵地,土墙、拒马、栅栏上满是白花花的长矢。
金兵的这次箭阵让宋军损失上百,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大声叫着。身边的战友手忙脚乱地解开他们身上的铠甲,帮着拔箭止血。
借此空隙,禁军开始做反击准备。忙碌的士兵将滚石擂木送上土墙。在上面,十几口锅依次排开,烈火中,锅里的金属液体沸腾翻滚。
“呼!”宋军几台小型投石机发射了,拳头大的石头强劲射出落到对面整齐的人群中,中者无不脑浆迸裂。
“射!”禁军的弓手也开始反击,虽然强度同金兵相比有天壤之别,可敌人的队型实在太密集,几乎不用瞄准,每一箭下去就能毫不费劲地射中目标。
但是,金兵也没闲着。楼车上的光着上身的弓手找到目标,拉圆了硬弓朝宋军弓弩手射来,只片刻就将十来个宋人放翻在地。北宋禁军的气势为之一堕。
好在这个时候,大量的滚石檑木顺着土墙被推了下去,立即将一片金人砸翻在地。
郭药师的重甲步兵在受到土墙后面的宋军的强力打击之后有些混乱,一直以来,重甲步兵都是一个昂贵的兵种,用来拔点攻城消耗非常可惜。于是,金军阵中旌旗变换,重甲步兵同时停下脚步往两边一分,露出一个宽阔的正面。
中间,无数的轻步兵一涌而出,抬正云梯呐喊着冲来,如洪水一般纷乱而疯狂。但这股洪流很快被高大的土墙挡住。这个时候,宋军的弓手终于开始发威,泼水一样的长箭从墙上射下,一排又一派金兵惨号着倒下。还没等他们站起身来,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十几口熬着铅汁的大锅往前一顷,红亮的火舌之中,刺鼻的焦臭随风传来,间甲夹着滚石檑木击中人体时的血腥味,让人腹中一阵翻滚。
终于,一枚拳头大的石头投中了金兵的楼车,正好将上面的一个弓手打下车来。长声吆吆的惨叫声中,上面的赤膊战士乱成一团,自然也无法用大弓压制宋军的弓弩手。得此机会,宋军弓手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将火箭密密麻麻射出,目标正是那恼人的楼车。
烈焰腾腾而起,楼车上面的金兵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乱蹿,慌忙朝楼下爬去。慌乱中,一个奚人被挤了下来,杨华看见那个小黑点发出一声古怪的咒骂就落到底下的人群中,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显然是活不成了。
宋军士气大振,火箭射得更密,须臾,金兵好不容易推到土墙前的冲车也被点燃了,轮子一歪,撞倒一片士兵后有气无力地躺在壕沟前。
受到这样的沉重打击,金兵停止进攻,一声喊,大队人马如潮水一样退去,只留下一片死伤枕籍的战场。楼车和冲车还在燃烧,长长的烟柱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
“大宋,大宋!”宋人都在欢呼。
郭药师的对重式投石车又开始射击了,这一回宋军都不慌不忙地躲回土墙之后。
很快,郭药师见攻击受挫,整理好队伍慢慢地推回了牟驼岗。
从头到尾,李纲和何灌都站在阵地上。这个时候,金兵的一枚弩炮正落到二人前方,腾地一团黄色灰尘。二人都没有动,只随手抹了一把脸。
军士们如流水一样回来汇报战绩。
“禀李相何帅,我军杀敌四百,伤亡一百。”一个军士手背上被烫了一个大燎泡,抹了些菜油,一说话,嘴角不由自主地牵动,看样子疼得厉害。
看起来,李纲对战果并不太感兴趣,“何将军,禁军尚可战否?”守城和主动出击毕竟是两码事,他所谋者大,不由得不小心。
何灌脸上的皱纹一拧,“现在还不成,但经此一战,士气也有所恢复。如果再给我十天时间和必要装备,同郭药师叫板应该问题不大。”
“装备没有,我只给你两天时间。”李纲伸出根手指向北面汴河方向一点:“宣泽门,那里是宗望的主攻方向。据细作来报,宗望已经征集了十艘大船准备顺水而下,船上遍装硝石油脂,看样子应该是想火攻我西门。我命你部伏兵于城下,把这些大船给我拦住。”
原来,李纲这几日已经探听清楚。完颜宗望将主力驻扎在开封城西之后,到处征集船只。汴梁水运便利,船只不少。不几日既然被他收集到十条大船。又装了不少引火之物在船上,想来打算来一个火烧宣泽门。
宣泽门又叫水西门,前临金明池,后靠蔡京府第,这一片都是商业区。蔡京当权时,在此地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