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的时候因为有一股精神气支撑,所以,任何人看起来都是不一样的,有着他独特的气质和相貌。但等到被别人斩下头颅,即便千人千面,可乍一眼看过去,却是如此地相似,就如同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一样。
仔细地看了看脚下那几颗脑袋,那些人无一例外地目光呆滞,满眼茫然。只在眉宇间还保留着一丝临死前的恐惧。
刚才那片欢呼声停止了,风过艮岳,鸦雀无声,只大旗帜猎猎着响。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殿中的混乱情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殿堂之中,宗正已经吓得满面煞白,正忙碌地指挥着下人收拾残局。
杨华嘴角牵动,想笑,却也知道这不是笑的时候。作为一个现代人,藐视神圣好象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一个矮壮的将军快步而来,走到杨华面前,一拱手:“杨将军。”此人生得虽矮,却壮实得如铁塔一般,有些横向发展的趋势。他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笑容,但浑身上下却保持着一个笔挺的戒备状态。杨华可以肯定,一点场中再发生点事,这个叫姚平仲的西军名将立即就会像黑火yao一样爆炸开来。
回想起西水门夜战时的救命之恩,杨华忙回礼:“见过姚将军,那日援手之恩末将铭记在心,因军务繁忙,一直未能当面感谢,恕罪,恕罪。”
姚平仲一把挽住杨华的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说着些做什么?呵呵,李相让我们亲征行营使的几个大将军都入宫觐见天子,你也随我等一起去吧。”
杨华心中暗喜,那日宣泽门血战,自己的表现可是完全落到天子的眼中。想来,定会给那皇帝老儿留下深刻印象。果然,今日杀祭自己竟做了第一个持刀者,现在又捞到了入宫面圣的机会,那是不是说要升官了呢?
没有人比杨华更了解即将发生的一切,未来是一个充满战乱的世界,只有手中掌握一定势力才有在这个残酷世界安身力命的基础。而军权更是重中之重。但自己这个龙卫军指挥使一职不过是何灌的推荐,现在部队也打光了,随时都有被取消编制的可能。现在如果能够得到皇帝的亲封,事情就大不一样,至少自己的军中地位算是稳固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疑惑,“敢问姚将军,今日献祭祀太庙,有功将士都以为能一睹天颜,怎么不见陛下出来?”
姚平仲拉着杨华的手道:“这得怪杨将军你了。”
“怎么怪到末将军头上?”杨华心中好奇,不禁问。
姚平仲一笑:“杨将军你日在宣泽门杀得惨烈,陛下何时见过这般光景,回宫之后就觉得龙体欠安,就不过来了。他现在正在艮岳行宫里等着我们呢。”说着,他眯着眼睛用手朝艮岳山上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杨华看过去,绵延的艮岳之中诺大一片红墙碧瓦的宫殿,当真是美纶美焕,漂亮得如一座大公园。
艮岳山本是开封疏浚河道,开掘码头时堆在城北的土山,绵延数十里。徽宗时,赵佶觉得这么个大土堆就这么荒着可惜了,加上又被道士的忽悠,说这个地方位于八卦的艮位,若能修成宫殿,则国运必定亨通昌盛。
于是徽宗皇帝便征发了十万民夫,耗费无数钱财,历时七年才建得这么一个大工程。
艮岳山上除修建有巍峨宫殿外,还有无数奇花异木,嶙峋怪石。为了弄这些花木,徽宗皇帝遍征花石纲,可以说,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从遥远的江南通过水路运来。虽说修建艮岳时不过征发了十万民夫。可花石纲一弄,天下扰动,受害的何止千万。于是,北宋的国势就在这著名的花石纲中一步一步衰落下去。
“原来那样啊。”杨华言不由衷地说:“杨华罪该万岁。”
“不过,杨将军那日还真是一员虎贲猛士啊,姚平仲甚是佩服。若我麾下也有龙卫军那样的勇士,何愁北奴不破。”
杨华心念一动,难道说姚平仲这是在招揽自己不成。西军将来在山西大败之后退守陕西,若能随他们离开开封,也不失为一条行的通的路。
淡淡道:“姚将军说笑了,久闻西军能征善战,我也仰慕得紧。”
可姚平仲却不接这个茬,呵呵一笑,道:“杨将军,圣上有话下来,欲封你做右武大夫,并升任禁中殿前金枪班值班指挥使,提前恭喜了。”
右武大夫是正六品十四阶的武职,是军职中的横行十三阶,无磨勘,加上又是皇帝特旨,可算是一个大大的荣耀。如此一来,杨华算是正式跨入了高级军官的行列。
至于殿前金枪班值班指挥使,这个位置更加不得了。那可是天子近卫军,一等一心腹之人。
姚平仲虽然面带微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嫉妒。他也算是西军的高级将领,品级比杨华高太多了,但在天子心目中却没什么分量。
要知道,西军都是童贯领导多年的老部队。现在新朝即立,西军因为这个关系很受冷落,此次勤王竟被勒令不许入城。
这让他大感恼火,心中不禁有些惆怅。要说,自己同童贯关系可不好,至于西军其他主将大多对童贯那厮也看不顺眼。可怪就怪童贯做过西军的统帅,于是被皇帝所忌。
这能怪我吗?
可恶的杨华,听说半月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头,现在居然做了右武大夫,踩狗屎了?
杨华有些失望,尴尬地说:“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杨华惶恐。姚将军还请前面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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