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商赢利后,并不像徽商大肆挥霍,也不同晋商只爱好雪藏财富,他们只拿出一小部分利润来享用,而绝大部分却会投入到更大的生产与经营中去。这一点,是晋徽二商比不了的,也是洋商的独有特点。”
“不是吧,晋徽二商虽然有挥霍与雪藏财富习惯,但他们也有投资啊!如不投资,怎么会领商界风云百年,生意遍布全国,分号处处开花呢?”杨林皱着眉头,摇头问道。
徐润苦笑道:“杨先生有所不知,虽说晋徽二商也有投资,但这投资却只占他们的资财极少的一部分。而且,他们投资的目的与洋商不同,或者换句话来说,晋徽商人是出于家族利益的投资,投资也只限于单一经营的方式,作风呆板,保守有余,归根到底是为守财而被迫发展。而洋商却勇于开拓进取,敢于拿出大部分利益投入新的产业,换句话说,只要那里有利,他们就往那里去,追求的是更大的空间,立足于更高的层次。要不然,凭借晋徽商人几百年积累的庞大财富,这天下早就是他们的了,哪里还有如今洋商出头的日子呢?所以,发展才是硬道理!”
“发展才是硬道理,说的好!”徐乙眉开眼笑地拍手赞道,深深看了徐润一眼,终于开口问道:“徐润老弟,如果本官给你一家能堪比洋行的基业,你能做得比洋商还好么?”
这句话一出,徐润的脑子里就像是被一只大锤砸了一下般,嗡嗡地直响。他的一颗心情不自禁地激烈跳动着,全身的鲜血如同沸腾一般在奔腾翻滚,徐乙话中的意思说的非常明白,一家堪比洋行的基业啊!这可是徐润做梦都在想的,难道这户部徐大人竟然是想重用自己,给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才华的平台么?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徐润细细回味着徐乙的那句话,将信将疑地再看了他一眼。当他在徐乙眼中并没有看到那种捉弄自己的神情,反而充满了鼓励与期待时,徐润这才确信,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人!在下不敢说马上就比洋商做的更好,但可以保证成绩断然不会比洋商差。至少在某些方面,在下自信有洋商无法比拟的优势,只要给我十年……不!五年时间,我可以把所有的洋商打败!一跃成为全国第一大商!”
“徐润老弟,你这口气是不是大了点?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夸夸其谈可要不得!”杨林与徐乙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不否认徐润的确是商界奇才,但却不信他有如此才能,忍不住泼了把冷水上去。
“杨老板,徐大人!在下断然不是无的放矢!”徐润站了起来,挥手激动地说道:“在下虽名不见经传,但却深知内商与洋商的优劣,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只要有基业为助,超越洋商并不是难事……。”
“说说具体的……”徐乙打断徐润的话,直接问道。
徐润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洋商在我国主要经营的有四大类商品,其一是丝,其二是茶,其三是瓷器,其四是鸦片,鸦片我们暂不去说,单只说前三件物事。我们先说茶,洋人好茶众所周知,特别是英国人,更以爱茶等若性命,茶类贸易额巨大,利润也不低,但是由于茶种和茶农与多年前流入外国,更有英国已在印度各地大量种茶,虽然所产之茶只是普通低劣之品,却能满足洋人国内大部分的消耗,所以,此项贸易已在逐年降低,再不复往日兴旺。第二件,就说瓷器,本朝瓷器优于天下,虽未有茶类种植流传之祸,但因为上品瓷器一向由朝庭控制,只进贡皇家,而下品瓷器产量虽多,但利润又不高,竞争力低,并不值得为大宗贸易之重心……”
徐润一一道来,徐乙与杨林听的连连点头,只不过同时,他们却注意到徐润提出的四类商品只说了其中三类,而第一类的丝却一直没有讲。
徐润从他们的眼神中瞧出了疑问,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四类去其三类,那就还剩下丝了。这丝与丝绸是我国特有之物,洋人就算想学也学不去!一来,出丝靠的是蚕,二来,这蚕吃的又是桑,而蚕和桑只有江南各地才能存活,洋人就是有心也无法取而代之。而丝绸又是洋人最为喜好的物品,王公贵族无不以有丝绸作衣为自豪,所以在下认为,在这丝一项上,大有可为!”
“如何而为?”徐乙双目精光闪闪,情不自禁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可用包揽,沽价两计!”徐润胸有成竹地答道。
“包揽?沽价?”
“正是!”徐润解释道:“要知道蚕出丝只在一季时间,此季一过,要购丝也只能等得来年,而且产丝之地屈指可数,只要能包揽所有所出生丝,沽价而售,哪怕价格再高,也不怕洋人不买!如此一来,其获利可想而知啊!”
杨林听得是目瞪口呆,这种商业上的计谋简直让他大开眼界,就连徐乙也没有想到徐润会有这釜底抽薪的一招。的确如徐润所说,这丝上面确实有所作为,洋人好丝绸,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习惯,要不然也不会有古今丝绸之路的诞生。要是真像徐润计划的那样,包揽全部生丝,再沽价而售,这中间的利益简直能吓死人。用不了几年,积累的财富甚至可以超越当年徐乙的了。
可是,徐乙也想到了,要这么做风险也是很大的。先不说包揽生丝所需要的大量资金,退一步来说,如果洋人咬牙不收生丝的话,等茧破丝坏,那就是血本无归的局面啊!这利益虽大,但风险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