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这臭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说去就去了呢?”李道宗摇头,牙关紧咬,“早知今日,上次本王来大非川的时候就该劝他暂且退兵。毕竟,噶尔钦陵锋芒太盛,实不可与之争雄。但秦慕白……实在是决心已定坚如铁石,我连劝说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如你所言,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说不定现在,你与秦慕白已经成为一对羡煞旁人的小夫妻,为父也能指望你们膝前承欢了。哪会像现在……”
“父王……”突然一声轻唤,李道宗顿时欣喜如狂。
“雁儿,你醒了!你看着我,我是你爹!”
“爹……你怎么,真的来了大非川啊?”李雪雁吃力的扭头,眼眸微睁的看着李道宗,声如蚊蚋的低声道。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李道宗叹息说了一句,随即一醒神,“你刚说,我怎么‘真的’来了大非川?是何用意?”
李雪雁闭上眼睛歇了片刻,方才十分吃力的说道:“是慕白……”
“秦慕白怎么了?”
“慕白似乎早已料定,你会来……他生前最后一次与我见面时,曾说起过。”
“什么?”李道宗顿时吃了一惊,警觉的示意李雪雁噤声,然后亲自跑到门口查看了一下四下再无耳目窃听,方才回返到榻前来。
“雁儿,你把实情告诉我,秦慕白现在究竟如何了?”李道宗低声问道。
“我也知道……”李雪雁睁开了眼睛,眼神茫然的看着屋顶,喃喃道,“虽然我有理由怀疑他并没有死,但更多的事实告诉我,他的确是已经死了……”
“哎!……”李道宗重叹了一声,摇头。
“爹,女儿有一件事情求你。”李雪雁突然说道。
“你说,我一定答应!”李道宗急忙紧紧握着李雪雁的手,说道,“前番爹来大非川,非但骂你还动手打了你,回去后可是半月没有睡好觉。你不会……怪爹吧?”
“不会……”李雪雁凄然的一笑,说道,“爹打得好。若非如此,女儿还会一直没有醒悟,也不会明白什么是值得,什么是痴念。”
“你都明白了一些什么?”李道宗有点迷惑的说道。
“女儿只明白了一件事情,人世间最珍贵的,就是摆在眼前可以把握的幸福……”
李道宗一时无语。他何尝不明白,李雪雁所指是何事,何人。
“爹,女儿想求你……让我与慕白配个冥婚。今生,你不要再把女儿嫁与他人。”
“什么?你疯了!”李道宗终究是个戎武出身的血性汉子,当场就大喝起来,“这绝对不能答应!”
“那女儿,唯一死而已,追随慕白,于地下去了……”说罢,李雪雁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淡然之极。
“你!……”李道宗顿时急恼交加,但看到李雪雁这样,又实在心中酸楚再也发不出火来。
“好,雁儿,此生容得后议,咱们父女好生商量,如何?”李道宗轻言细语的道,“当务之急,是你要养好病早日康复。为父来此,是为肩挑重任主持大局的,怕是也不能整日围着你转。明天,为父先派人护送慕白的灵柩返回兰州,你也一同随去,不要再留在大非川了。”
听到‘灵柩’二字,李雪雁再一次心如刀割,但已是无法泪流。
“哎!……想不到慕白一走,大非川便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了。”李道宗终究是忧心军务,忍不住说道,“太多的人被悲痛与怒火蒙住了双眼,心中只剩下仇恨。要是因此而葬送了整支关西大军,岂不是反而愧对慕白?……雁儿,你听话早些回兰州,休要留在这里让为父分了心。眼前的局面,当真是万分危急。”
原本李雪雁虚弱不堪半梦半醒之间的李雪雁,蓦然醒了神来,睁开眼睛问道:“爹,眼下如何危急了?”
李道宗看到女儿这样子还吃了一惊,“雁儿,你没事吧?”
“爹,你快告诉我啊,眼下如何危急了?”李雪雁甚至一下坐起了身来,紧紧拽着李道宗的衣袖哀求道。
李道宗茫然又惊讶的看着李雪雁,只得说道:“我来之前,薛万均等人擅自出战与吐蕃大战数场,损兵折将相当惨烈。眼下,我们只能撤军。但是,就连为父也镇不住秦慕白麾下的这群骄兵悍将。他们宁死不退,为父正为此事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啊!”
“天意……难道,真是天意?”李雪雁顿时恍然若痴,喃喃自语。
“怎么了,雁儿,你没事吧?”李道宗顿时心中一紧,就怕自己的宝贝女儿患了失心疯了。
“爹,你看!”李雪雁急忙从怀中贴身之处拿出一个白色的小锦囊来,递给李道宗,说道,“这是慕白……毒发之前给我的三个锦囊之一,先前两个女儿已经自行拆看了。这是第三个!当时慕白说,如果哪一天万分危急,就连父王您也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将它拆开!”
“还有这等事情?”李道宗十分错谔,急忙连撕带拽的扯破了那个白色的布包锦囊,里面有一份白帛,便是军中用来写书军令状与下达中军号令的专用帛书。
居然是一份军令!
上面还有秦慕白的亲自画押与印签!
“这……怎么可能!”李道宗顿时惊讶万分。
“怎么了,爹?”李雪雁有几分好奇的问。
“先不说了,你好生在此歇息。为父,要马上去找侯君集与薛万均!”说罢,李道宗都顾不上多看李雪雁一眼,匆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