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那日,吴雅氏打发人来,接了闺女归省。从如慧口中,穆尔泰也晓得了曹家长房、二房要分家地前因后果。
兆佳也是大族,穆尔泰最是晓得亲族的重要,尤其是在仕途的提挈上。
要是没有伯父玛尔汉的余荫。他考绩平平的,不降职就不错,更不要说是升做京官。
所以,他是反对妹子与侄子提分家地。
二房虽说曹颂已经当差,但是下边还有五、六个小的,哪里那么容易撑起门户来?
他当天就叫了曹颂过去,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让其收回分家的话。
曹寅为人,他是晓得的,温和君子。要是侄子们不提“分家”这话茬。*****曹寅不会开口才是。
曹颂晓得舅舅好意,但是想着母亲地脾气,与其在一处膈膈肌肌的。伤了大家的情分;还不若早点分家,也少让大伯与哥哥操心。
说来说去,他还是在富察府那边地老话,自己身为二房长子,也该有些担当。
大伯已经是年近花甲之人,身上又有宿疾,要是还让其一直为二房侄子们操心,也委实不孝了些。
曹颂已是二十一岁。差事有了,媳妇娶了,已经是大人。
穆尔泰劝不住他,也只当叹息再叹息了。
虽说是亲舅舅,到底是外人,有些话也不好说过。况且,曹寅既是请了傅鼐与他做分家地中人,那他心里也晓得。就算是分产。曹寅也不会亏待了侄子们。
虽说晓得曹家长房、二房“分家”已经成定局,但是穆尔泰心中对妹子却少不得有几分埋怨。忍不住抱怨两句。
兆佳氏听出哥哥话中的责备之意,心下觉得冤枉得不行。
天地良心,要说她自己个儿,可是从没想过分家地念头地,还不是曹颂那个大孽障捉出来的?
儿子大了,自己说也不听,又能有什么法子?再说,瞧着长房的意思,正是巴不得要分呢,她也不好热脸却贴那边的冷屁股。
妹子的脾气,穆尔泰最是清楚不过的。
见她事到如今,还是不以为然的神色,穆尔泰摇了摇头,懒得再说其他的。
就听到门外曹颂道:“舅舅,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过去了吧?”
穆尔泰瞅了瞅地上的座钟,已经是酉正二刻。
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对兆佳氏正色道:“雪琴,听哥哥一句,今晚不管亲家怎么分产,你都别言语。”
兆佳氏见哥哥起了,也跟着起身。
听了这话,她却是不解,挑眉道:“哥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来做中人,正应向着我们才是,难不成还让我们吃亏不成?”
“糊涂,真真是妇人之见!”穆尔泰见她浑浑噩噩地,分不清轻重缓急来,使劲脚,道:“雪琴,想想你几个儿子的前程?你再惦记是不是要撕破面子,多分银子?不说别的,就说小二地差事,那是花银子也没地方使的。要不是曹是和硕额驸,又同皇子们交好,同侍卫处的几位大人也有往来,你以为会平白落到小二身上?”
兆佳氏被训得没了主意,使劲地攥了帕子,抬起头来,带着几分祈求道:“哥哥,您得替妹子做主啊。这边不比长房就曹兄弟一个,他们兄妹好几个呢,要是银子不够使,往后这上下百十来口过日子……”
“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你不要几个儿子的前程,你就尽管争去。”穆尔泰见妹子冥顽不灵,也失了几分耐心,道:“大伯从尚书位儿退下多年了,如今我也不算好过。我虽有心提挈外甥们,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要是真将长房父子得罪光了,那往后就是想要掏银子给颂哥儿他们几个奔前程,也找不着门路。这些话,我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个儿掂量吧!”
说完,穆尔泰挑了帘子出去。
兆佳氏的脸上阴晴莫测,跟着哥哥身后出去。
四姐儿、五儿两个是闺女,静惠与如慧两个是媳妇,都不用过去。曹颂带着三个兄弟,随同母亲与舅舅到西府。案上放着几个账册,里面是公中一些祖产的名册。不外乎几处房产,还有古董字画、家具摆设、金银器皿等物。
早年,为了还亏空,公中地几处田产与铺面都变卖了,只剩下几处房产。
这边的老宅是祖宅,这个按例是不分的,由长房住着。那边还有两处宅子,一处在苏州,一处在杭州。
东府的宅子,虽说是曹做主添置的,但是从公中帐上使的银子,也可以归入公中。
还有海淀的园子,当初修建时,虽说多有淳郡王府帮忙,但却是以曹府的名义修建地,不能算是曹地私产,说是公中产业也说得过去。
除了这几处房产,就是太湖的珠厂了。当年曹寅是花费公中地银钱置办的,也算是公中产业。
今晚“分家”,要分的家产,就是这几处宅子、珠场与登记在册的古董字画、家具摆设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