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声水响,就看见一个人头从水底钻了出来,双手脸上的水,惬意的靠在池边。
这个水池白气缭绕,云蒸霞蔚。还泛着淡淡的硫磺气味。正是一处温泉,小池子周围假山石错落,几点树荫掩映,极有韵味。水池边上,已经靠着一个男子,头上挡着白色毛巾,仰脸靠在那里,几个赤裸裸的年轻女孩子围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捏着他的肩膀。水池上面浮着两个木头托盘,上面放着一瓶滩酒,两个酒杯,也同样有一个光着屁股的青春少女在照看着。
看着另外那个男子从水底钻出来,两个女孩子就轻笑着迎了上去,带动了阵阵水波,纷纷要去给他捏肩膀揉腿。那男子只是闭着眼睛接过了一条毛巾,挥手就让他们离开。
另外那个男子看了那边一眼,笑道:“川上君,怎么,还看不开么?”
在这私家的腐败温泉浴池当中,两个男人正是从朝鲜铩羽而归的川上操六和久不露面的玄洋社大头目头山满。川上一直神色郁郁,而头山手还在下女年轻结实的rǔ_fáng上面流连,笑吟吟的一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模样儿。
“川上君,是不是山县阁下给予你反省处罚,你才这般模样?山县阁下要我转告你,因为伊藤大人要和清国李鸿章谈判交涉,必须要有一个姿态,你毕竟指挥我们帝国军队在朝鲜开枪了,虽然是自卫,虽然是保护汉城不要继续混乱下去…………可是还是开枪了嘛!一个反省处罚。正好是恰到其份。伊藤阁下可以理直气壮的继续和李鸿章交涉下去了……”
川上操六的黑胡子似乎修过了。从普鲁士式地大八字胡修成了东洋式地小唇髯。看起来还年轻精神了一点,他听到头山满的话,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头山一眼,神色冷冷地:“头山君,您太不了解我了!为了帝国的大业,即使是死,也没有什么。我的魂魄还可以依附于帝国的战旗上面,伊藤阁下要缓一步。我完全了解。而且他也将萨摩藩要追究我擅自行事的压力给顶了过去,我很感激!让我一直心结难开的不是这个啊…………”
他收住了话,伸手一招,一个下女赶紧就将酒杯递了过去,川上接在手中微一停顿,就是狠狠地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你还是出身萨摩藩的,川上君…………”
“征韩大业的功绩面前,就不论出身了。萨摩藩现在的根基是海军。而我怎么也是陆军的人…………这样为陆军奔走,甚至亲自坐镇汉城,萨摩藩造就视我为叛徒!他们也想主导这场征韩大业!”
头山笑笑,萨摩长州两藩。现在分据日本陆军海军,随着两支军队逐渐膨胀和近代化。这势力争斗也就越发激烈了。这些让他们这些西南出身的藩士在旁边看着,说实在的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思。但是上面毕竟有一个伊藤压着,两方面还不敢闹得太出格,再说了,现在帝国地重心,也不在两藩争斗上面不是么?
他笑吟吟的转开了话题:“那川上君,你究竟心结难开,为的是什么呢?从东京赶来群马鄙人的修心之所,又是为什么呢?”
川上猛地睁开了眼睛,挥挥手,池子当中的下女赶紧点头行礼,爬出了池子,一片白花花地年轻ròu_tǐ跳动着,退了开去。
头山满只是微笑着打量这些青春的身体,看也没看川上那边一眼。
“陆军现在完全没有徐一凡的情报!他的出身,他的性格,他身边亲信的人,他依靠什么势力,他的力量究竟如何…………都没有!他崛起在东亚的政坛上面,速度比彗星还要快,让人都来不及反应…………而他,就在朝鲜!”
头山仍然只是微笑。
川上咬着嘴唇,眼神定定的,最后吐了一口长气,靠在池边:“不甘心哪,真的不甘心哪头山君…………我们的策划,动用了如此多的资源,陆军,外交资源,阁下的玄洋社志士,我们苦心栽培八年的开化党势力,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被徐一凡粉碎,我也仓皇撤离朝鲜。我一直在奇怪,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把握到其中关键,行事这样果决干脆?他……真不像一个清国人……”
头山满的神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眼神一转,看着眼前温泉,似乎就想起了那次邀请徐一凡同浴要拉拢他时候的不愉快经历。从那时起,玄洋社就一直在关注着徐一凡的举动了,也一直在搜集情报资料。但是这些,却没必要向川上操六抖露出来,这些东亚大陆上面的情报,就是他们玄洋社的资源,是他们玄洋社立身的资本。
到了最后,他只是淡淡一笑:“川上君,我会替阁下留意的,有什么徐一凡的资料,会尽快和你知会。”
川上不说话,又将头沉入了水中,半晌才冒出来,对着天空狠狠的叫喊了一句,仿佛要将心中闷气全部喊出来。
头山微笑:“川上君,没必要这么忌惮一个徐一凡。在清国的政坛上面,他还没有到那个能参与大计决定的地步,不过是个练兵大臣,有几千不错的兵罢了…………甚至从来就不是帝国要针对的目标!征韩的车轮已经滚滚转动,二十年生聚,而清国一日日的在没落。当年关白大人夺取神州四百州的伟业,就要在你我这一代手中实现!徐一凡能抵挡住这样的大势么?不用太高看他了…………阁下大有为的日子在后面呢…………”
川上似乎也觉得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苦苦笑了一笑,又将白毛巾挡在了头上:“我知道,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