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永远都在变，好像就在昨天，城东这片遍布咖啡厅与专卖店的文艺青年专属领地还人来人往，梧桐树下的长椅上，还有穿着牛仔裤与t恤的忧郁男生抱着吉他用时断时续的音符拨动每个过路人的神经。但是现在，咖啡浓郁的香气与人们清闲时的多愁善感都被两幢摩天大楼统统粉碎，变成一把只够拼凑成幻觉的灰。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无论是安静清洁的街区，还是空气中流动的草木清香，更或是校园内信誓旦旦说着“金钱如粪土”的学生们。或许这一切都会被城市化带来的冰冷建材、空调循环气与深埋在人们心里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金色定时炸弹所取代，超负荷时，便会引爆，与冲天火光同归于尽。
符默慢慢仰起头，直到眼睛因阳光照射酸痛难耐她都不曾看到面前这幢高楼的顶端。靥逖橄费实属罪过”之类的话，不过陈染只用十个字就终结了符默的长篇论述演讲：其中一幢楼是我爸盖的?
这就是她与她的差距，而那距离远远不只是一座随时代而生的建筑物。
今天将是陈染出院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在这期间没有任何电话往来，符默赌了一口气，陈染也没差。符默相信，如果不是许宸要求她给陈染送一份文件，她们即便在大街上碰到，也会像对待过路人一样，眼珠都不会转动一下。陈染有目中无人的能力，符默这么多年也学会了。
“你好，我叫符默，与陈总经理有约。”她站在前台前，等待工作人员电话核实，但似乎陈染并不在办公室，手机也无人接听。
符默没有说什么，见前台小姐实在为难便去大厅右手边的休息区等待百忙之中的陈染抽出半分钟的时间通知她可以上去见她了。这想法有点酸味，她承认。
“这不是符默姐吗？什么要紧的事要你亲自过来？”伴随着一阵高跟鞋撞地的嗒嗒声响，一个女人从电梯出来就直奔符默而来，不仅是人未到声先至，更多的是“香先至”。她坐到符默对面，双腿自然交叠，食指上那枚戒指亮得过分，直晃符默的眼睛。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符默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lily出现，妖魔尽显。
她看着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lily，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款国内暂时没有售卖的。不过这并不是最抓眼的，最醒目的是垂在她胸前的那张胸卡，人事主管四个大字清晰突出。
在这个时候符默若是再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工作”这个问题的话，未免显得太白痴也太滑稽了。但是她们之间能说的不只这件事。
“没错，那次坠梯事件就是我操作的。”lily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就像是妖精露出獠牙即将pēn_shè毒液般的狰狞嚣张，“可那又怎么样？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我仍然被录用了。”
有些话如果说的太过明显反而达不到目的，lily很懂这一点，话说得云里雾里，却不偏不倚掐住了符默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