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位于市中心地段的这座以法文命名的公馆吸引了无数大学生富二代的到来，而因为太过知名，像陈染这种在钞票焚烧炉般的社会中修炼了那么久的人，根本不会踏入这种地方。他们会仰着下巴，无耻地说：“单位面积承载人数超过两人的地方还有什么高端服务可言？去那里看他们跳广场舞，还是吃街边大排档？你别逗了！我宁愿去精神病院开车转一圈。”
符默非常支持广大人民与她携手把说这些话的人一起关进精神病院，相信这些人一进去，大多数的病人就都能出院了。
这种愤世嫉俗的心情先放一放，说回面前这座散发着奢靡之风与人气的建筑物。尤其是在天色昏暗的雨天，灯光交织在一起让整栋楼就像一座亮闪闪的金山。
符默坐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后座上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俊男靓女们，其中也不乏秃顶低矮、打扮得像煤老板或者暴发户来这里找情人的大叔。她开始质疑，周浩成的品味了。
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符默是吗？我答应你的条件，晚上公司有paty，到时候后门见。”
她轻轻勾唇，压断电话，把手机丢回包里。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密密麻麻响起。她朝镜头对准的地方看去，发现衣冠不整，满面潮红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搂着一个女人出来，保养得当的皮肤除却几道深刻的褶皱外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周浩成独自上车离开，符默收回视线，对副驾驶上的人说：“去查那个女人，我要知道她平时跟什么人来往。”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旋转，每一颗雨滴都包裹着雾霾天汇集阴暗的尘埃，它们像粘稠的毒液覆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土地。诗人说它是冰蓝色的生命之源，凝结成我们脚下的地球。
你快来看，多么美丽。
镜头即时切换，市医院高层的办公室中，江晓脱下代表身份的白色外衣，动作缓慢地将它折叠起来，连同过往理想与奋斗一同褪下丢进这颗星球潮湿浑浊的空气中。他最后回头张望，轻轻将门关上。
再见啦。
他面带微笑，摘掉西装胸口处的徽章丢进垃圾桶里。
哐啷啷，最后的离歌。
他发动车子融入雨幕之中，翻天覆地之前他迫切想要见一个人。
“江晓？”陈染站起身，从酒柜里拿出香槟和杯子，“你再不现身，符默就要以人口拐卖的理由报警了。最近骗子太多，你皮相又那么好，我们真担心警察会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找到你。”
江晓扶额，显得有些虚弱。
没听到他的回应，陈染意识到不对劲，从报表中抬起头眉心微蹙：“出什么事了？”
江晓一口喝完杯中香槟，声音低沉：“孟繁朝的死，有问题。”
陈染眼中划过瞬间的惊诧，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背靠在上面，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江晓，你在说什么？！”
而这世界上倍感惊讶的人不止陈染一个，符默看着周浩成出入慕公馆时，意识到有什么破土而出，在空中结成密不透风的网，下降收缩，包裹成茧。总要有人，窒息而死或是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