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怎么办?
塌都塌了,还能怎么办?你不是盘古,你最多能举起铁块,你举不起日月星辰。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氛围在符默这群人中无声流转,从前恨不得神经都要被绷断的人看着极力想要阻止的灾难如洪水般袭来时反而可以结伴坐在高处喝茶聊天,说一说决堤的壮美与海底世界的神秘。
江晓从符谨手里抢过冰淇淋时,电话里与机器人没太大区别的男人刚好汇报完毕。他背靠着冰箱,堵住门,一手捂着话筒问:“烟花与石头你选一个?”
符谨十分认真:“石头。”
江晓表示认同,松开手说:“照我说的,全部投进去。”
符谨笑得像只狐狸:“我现在看你仿佛看到一头即将被剥了皮的猪。”
“彼此彼此。”
江晓从冰箱门的缝隙中摸出最后一盒冰淇淋,很得瑟地晃到沙发前正在玩牌的四个人后面。他特意避开陈染,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濒临恼羞成怒的边缘,就差掏出打火机把这些纸片点了。就连她忠实的队友方简也在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躲,就快与符默和许宸站在一个阵营里了。
当然有赌注。许宸答应,陈染赢一把就可以得到借款一千万。然而,目前她的进账依然为零。
符谨刚趴到符默肩上,看着她手里牌,连连对陈染摇头。许宸似有若无地瞟了他一眼,他立刻挺胸抬头坐好,表情虔诚到如同礼佛的和尚。
“默默,许宸有缺点吗?”符谨探身过去,在符默耳边轻声问。
符默丝毫没有为队友打掩护的觉悟,根本不避讳:“有啊。比如,喜欢裸睡,不正经;吃饭太挑剔,难伺候;爱讲冷笑话,笑点清奇。”
早在她说第一个的时候,江晓的眼睛就已经快瞪出来了。符谨和方简尽量绷紧自己的面部肌肉,于是嘴角就保持了一种极其暧昧的弧度,比直接笑出来还要过分。陈染小姐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无表情地对符默比了个“ok”的手势,点点头鼓励她再接再厉。反观许宸,他倒是没什么表示,全盘接受。
符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食指尖锐的指甲隔空划过每一个人的咽喉,灰着脸说:“收起你们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你们的猥琐自己留着在心里发酵就好,别祸害别人。”
还有不嫌事大的,符谨清了清嗓子又问:“许宸,默默有什么缺点?”
许宸出了牌,转过头来看了符默一会儿,目光沉静如水:“女流氓,不正经;有强迫症,难伺候;听不懂冷笑话,笑点清奇。”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就是这样。
符默正撸袖子准备扑上去收拾这个大尾巴狼时,许宸看了眼陈染,淡淡地说:“我赢了。”
多么完美的群殴理由?
陈染与符默对视一眼,低头转着食指上的戒指,阴森森地笑了:“永远不要同时招惹两个女人。”
于是,两个小时后的饭桌上,就有人掐着喉咙把胃都快吐了出来。
……好吧,这个人是符谨。
“抱歉,可能眼花了。”陈染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几分钟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许宸肯定不会吃符默端给她的那份,必定会与他旁边的人交换。符默当时没忍心打断陈小姐惊天动地的复仇计划,她很想告诉她,如果许宸这么容易就会中计,他早就参加轮回了。
然而并没有用。
许宸一脸无辜地看了看符谨,优雅地将牛排切好,换给符默。
江晓乐不可支,端起酒杯,刚喝了半口,整张脸都绿了。符默边吃边提醒道:“你吃掉了我最后一盒冰淇淋。”
方简好奇地拿过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酒香中混合着清苦的味道:“放了什么?”
江晓牙齿都快咬碎了。
“上次剩下的黄连。”符默叉起一块肉送到许宸嘴边,朝江晓笑了笑,“我就是这么没创意,怎么你又中计了呢?”
除去这些不和谐因素,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相处得非常愉快。空酒瓶堆了一地,江晓晃晃悠悠起身还被绊倒仰面摔了下去。方简那张总是清清淡淡的脸也被酒精催发出两抹红晕,搀江晓起来的时候,肚子都快被笑到痉挛。
符谨和陈染站在餐桌两端,口水飞溅地辩论某个经济学家的生卒年份。什么第几百几十几页第几行,还有照片中这位经济学家身上佩戴的勋章出现年份及背景。内容博古通今,精彩绝伦,没完没了……
许宸没喝几杯,他是这些人中最清醒的,但他只能坐好,任由眼神已经迷离的符默把他的领带打成一个蝴蝶结,她薄入刀片的指甲还勾起了几根丝线。
所有人都在笑,从华灯初上,到只剩下高大建筑物顶端信号灯孤独地发亮。符默记得她好像和陈染因为一个抱枕打了一架,她往陈染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泼了一整瓶卸妆水,陈染把血红色的指甲油倒在了她纯白色的地毯上。
“我爸有一套西服,那颜色我每次看都觉得他像是从化粪池里跳出来的一样!哈哈哈哈哈哈……”陈染尖刺的笑声自带回响,盖过音响放出的快节奏舞曲。
“我在荷兰住的那几个月,信箱里收到最多的就是情书,全部出自纯爷们儿之手,吓得我申请了调令就跑回了美国!”符谨勾上方简的肩膀,手指挑起他光洁的下巴,声音魅惑之志,“小帅哥,你寂寞吗?”
“滚!”江晓狂吠一声,扑上去和符谨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