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沙沙作响,鸟声、振翅声此起彼伏。拓拔野凝神倾听,听见远远地传来若有若无的号角声。拓拔野心中大震,收敛心神,细细辨去,号角声之外,似有数十人在殊死围斗。刀刃相击声颇为清脆,夹着叱骂呼喝。
拓拔野又惊又喜:“难道是雨师姐姐在与水妖动手吗?”热血上涌,欢喜得险些叫出声来。当下低声道:“鹿兄,去看看热闹。”白龙鹿最喜爱热闹,欢鸣一声,闪电般冲去……
白龙鹿一路狂奔。凉风迎面扑来,树影倒掠,夜雾聚散弥合,宛如在梦中一般。惊鸟鸣啼之声越来越远,连密集的夏虫也渐转稀少。号角声凄迷诡异,越见清晰,那阴冷妖魅之气随之逐渐浓重,逐渐森寒。
奔了片刻,拓拔野狂喜的心情逐渐沉落下去。那号角声妖诡凄寒,与苍龙角那苍凉凄厉的声音又有所不同,多半不是雨师妾了,心中大为沮丧。但既未见到人影,心中尚保留了一丝侥幸之意。
又奔了片刻,林中腥臭之味大盛,扑鼻而来,颇为烦恶窒闷。拓拔野正心中诧异,突听白龙鹿嘿嘿怪叫,显是兴奋莫名。又听草地上落叶簌簌作响,另有“丝丝”之声四面响起,低头四望,心中一凛,登时恍然。只见无数条蛇犹如春水怒江一般,在林中草地急速蜿蜒前行,浩浩荡荡朝号角声传来之处汹涌而去。
蛇群五颜六色,斑斓各异,无一不是剧毒之物。显是有法力高强之人,以那号角召唤聚集林中毒蛇。
拓拔野心中好奇,不知那吹号角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白龙鹿更是兴奋,撒蹄践踏,如飞前行,迅疾之间不知踩死了多少毒蛇。
毒蛇越来越多,遍地尽是蛇流。树枝迎面拂来,也每每有毒蛇从梢上坠落,被拓拔野护体真气一震碎裂迸飞。
那号角声越来越响,虽然诡异难听,却不似苍龙角裂肝破耳,使人发狂。但那阴冷妖异之气浓如重雾,湿漉漉沉甸甸地包拢在四周,令人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奔得近了,透过夜雾,影影绰绰瞧见几十人在松树林中激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中间十余人绕着一辆龙兽车,背靠背围成圆圈,奋力抵挡;周边三、四十人穿梭重叠,层层进攻。
一个黄衣少女背对着他斜倚曲松,黑发梳成万千细辫,宛如玄蛇随风摆舞,虽然瞧不见面目,但肌肤晶莹似雪,身材娇小玲珑,曲线曼妙,当是美人胚子无疑,号角声便从她那儿袅袅扬扬地吹出。耳垂上悬挂了一对赤练小蛇,随着号角悠然起舞。雪白的双足穿着薄如蝉翼的鹅黄丝鞋,踩在夜露晶莹的草丛中,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在她脚下穿梭环合。
拓拔野凝神查看,不见雨师妾身影,心中登时大为失望;但眼见周边众人以多欺少,心中不由又起了不平之意。
当下轻拍白龙鹿脖颈,缓步靠近,在距离百余丈处停住,驻足观望。才看了片刻,拓拔野便心中微惊。这围斗的数十人,各个都是颇为高强的人物;尤其周边的三十余人,俱是一流高手。虽然尽皆黑衣蒙面,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顾忌身份被揭,未尽全力,掩掩塞塞,便连法术也无一人施展,但威力之强,已令人瞠目。
中间的八男六女虽大为不如,但胜在团结一心,全力以赴,虽然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没有性命之虞。中间龙兽车旁立了一个黄衣青年,身高八尺,斜眉入鬓,双眼炯炯,举止从容,气定神闲,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隐隐竟有一种王者气势;腰间斜挂的橙色黄铜长剑虽未出鞘,但雄浑威霸之气却已凛冽逼人,与他那沉敛的真气倒是大相迳庭。他嘴唇翕动,众人便随之调整阵形,变化极快,每每奏效。显然是这十余人的领军人物。
拓拔野素好侠义,眼见周边众人以强凌弱、以多攻少,心中已大为不平,又见那黄衣少女吹奏号角,召集万千毒蛇,蓄势待发,更加激发锄强扶弱之心,不知不觉中已决意相助,但不知这些人底细究竟,当下按捺不发,先作壁上观。
再瞧了片刻,惊愕更盛。拓拔野修行《五行谱》数年,虽然未参透其中奥义,但对于五族真气的特性、运气方式以及武学特徵,都已有一定了解;此时目睹众人游斗虽不过些许工夫,已瞧出周边的三十余人虽然衣服一致,但并非一族。大半是水族高手,其中也有真气颇似火族、木族与土族的高手;倒是中间十余人真气纯朴,尽是土族中人。
土族素以团结著称,不知此次为何援引并不如何和睦的其他三族,同时派遣高手,在这树林之中狙击手足呢?这十余人究竟是土族中什么人物?那龙兽车中又藏了什么玄机?
拓拔野心中疑窦丛生,隐隐觉得又有一件极为隐密而可怖的阴谋,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开。
正寻思间,忽听那黄衣少女笑道:“你们倒真谦让得紧,对付这么几个小娃子还彼此推来推去,不愿下手吗?”声音甜腻妩媚,略带磁性,宛如熟透的苹果,又沙又甜。
众黑衣人还未答话,那黄衣青年微笑道:“仙子,他们想要杀我们容易得紧,可是想杀人不落痕迹,那可就有点困难了!我姬远玄即便是死了,这身上的伤口也能说出凶手的姓名来。”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