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慕容恪离开绸缎庄,回了高记成衣铺。
“四爷!”
他正要回屋,却被出恭完毕正回房的达步于瞧见。
慕容恪颔首,微微打了个哈欠。
“四爷您这几日忙什么呢?”
达步于话刚落音,慕容恪只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眼见慕容恪有些疲累,达步于心中腹诽,将军每晚都出去,若非自己知道他是去找夫人,倒真觉得他像是偷香窃玉的登徒子。
“有没有收到消息,大伯父他们什么时候到吴县?”
达步于再不敢腹诽,忙正色答道:“照日子算,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慕容恪心中一喜。一想自己以谈生意为名,去了文记绸缎庄好几次,未免旁人说闲话,还是该功夫做到家才是。他忙吩咐道:“我这生意也谈妥了,怎么还不见你去文记买绸缎?等天亮了记得拉几十匹回来!”
达步于心中叫苦不迭。
听将军这话,竟还嫌自己干活太慢?
天地良心!将军整日只管哄好夫人和小姐,完全是个甩手掌柜,这成衣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大小事务,他几乎一手包办,只差没干制衣师傅的活。
他暗叹一口气,恭敬地应了。
慕容恪抬脚欲回房,想起宇文樱的嘱咐,忙却又停下。
“我若没记错,你尚未娶亲吧?”
达步于欲哭无泪,自己整日忙得要死要活,哪有时间结识姑娘,谈何娶亲?莫非因为自己没娶亲,将军还想让自己再忙得死去活来?
他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小的一个人过惯了,不想也无暇娶亲!”
“那就算了!”
慕容恪推开门进去,正要关门,达步于走近了。
“四爷,什么算了?”
慕容恪笑道:“你若不想娶亲就算了!”
达步于大喜过望,听将军这意思,要给自己娶亲?
他挠挠头,笑得羞涩,“四爷,小的就是太忙才……”
慕容恪看他这副神情,哪里能不明白,他轻笑一声,直说道:“也就夫人跟我提了一句,还不知道银杏的想法,你若是愿意,自己跟人家姑娘结识结识。”
眼见达步于咧嘴直笑,慕容恪提醒道:“别忘了今日就去将绸缎拉回来!”
达步于高兴地应了,这回是打心里地恭敬。
一早,达步于拉着拖板车去文记绸缎庄买绸缎。
站在柜台的银杏见是他进门,只冷冷地说道:“看没看我们公子在外面贴的告示?东主有喜,歇业三日!”
达步于涎着脸笑道:“我们老板说是和文老板商量好了,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老板要货要得急!”
银杏一想他是将军派来的,也不敢造次,冷声问道:“要多少?”
达步于笑得憨厚,“得要几十匹!”
银杏拿出算盘拨了几下,“自己去搬,搬好了叫我!”
达步于笑着应了,搬起绸缎来却是一匹一匹往外拿,看得银杏心里着急,径直去后院,将正同宇文陵一起忙活的高济叫了出来。
“高大哥,这是高老板派来买绸缎的伙计。看着虎背熊腰,不曾想力气小得很,我一个姑娘家也不至于像他一样,搬一趟就拿一匹。这几十匹下来,不得来回走个几十趟?你帮着搭把手,让他瞧瞧什么才是干活的样子。”
达步于原本就是故意拖延,想着借机跟银杏多说几句话,将她看清楚一些。听了这话,达步于哪里还敢磨蹭,同高济一起,三两下便搬了六十匹。
银杏清点一番,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片刻后朝达步于伸出手。
“一共九十一两半!”
达步于愕然,“上次我要四匹,你只收六两,算起来该是一两半一匹。如今我这六十匹布,怎么会收九十一两半?”
银杏抬眼,直说道:“你好意思提上次?上次我那布也剪了,你却说没带银子先走了。今日你既然过来了,自然要将上次那匹一起算上。”
达步于不再争辩,走近了低声说道:“都是一家子要什么银子?”
银杏狠狠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一家子?”
“杏儿,看在高老板他们一次买了这么多的份上,便宜一些,将零头去了,只收九十两算了。”
宇文樱掀了帘子进来,这一番话说出口更让达步于暗自腹诽。明明是一家子,偏偏还要折腾一趟,还算这么清干什么?将军的银子莫非最后不是夫人的银子?
宇文樱直笑道:“怎么?来买东西没带银子?”
达步于一脸窘意,他也不想干这种丢人的事,偏偏将军想借机再来找夫人一趟,特意吩咐自己漏带银子。
“文老板,我送银子过来!”
慕容恪进屋来,满脸洋溢着笑,走近宇文樱,低声说道:“你看看谁来了!”
宇文樱抬头,见了门外站着的两人,顿时泪水盈眶。
“文老板,我想买布!”
虽眼前见到的是与记忆中不一样的脸,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宇文樱立马破涕为笑,直扑到门外站着的伊娜怀里,“娘!”
眼见她们母女二人抱着哭作一团,乔装的慕容翰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光看到你娘?”
宇文樱擦了擦泪,灿然一笑,“爹!”
她这一声爹喊出口,慕容翰顿时红了脸,不动声色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应了。
宇文樱忙引他们二人进后院,掀帘子前高声喊道:“银杏,送客。”
她说完这话,看着慕容恪,慕容恪会意,低声说道:“我先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