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夜无眠,宇文樱姐弟第二日却是一早出门习武。如今校场附近一片干净,再也没有那些狂蜂乱蝶,宇文樱对慕容翰那一丝丝芥蒂也完全消除。慕容翰本就是个大英雄,如今芥蒂既消,宇文樱对他便只有满满的崇拜和敬仰了。在慕容翰指导之下,宇文樱整日钻研武艺,渐渐精进,心里越发敬佩慕容翰,只在人前却还是对他摆出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
慕容翰原以为宇文樱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姑娘,后面看来,自己对她要求严格,这公主表面上虽显得不服气,校场上也表现得懒惰,只武艺却学得相当扎实,便知私下没少花功夫。联想起她如今尴尬的身份,心里便明白了这小姑娘只怕比谁都聪慧,只一直扮出一副宠坏了的骄纵样子。
小小年纪,便要花这么多心思去保全自己,看着她这样子,不知怎的,慕容翰竟似看到了自己最钟爱的侄儿慕容恪一般,心道,“玄恭能一战成名,未尝不是当年韬光养晦、锋芒尽藏之功!”
正值远方征战的慕容恪,以七千人马伏击敌人三万军队于三藏口,再次声名大显。他脸上带着的是胜利的喜悦,却更因为心中壮志凌云之才得展而心怀安慰。直望着北方,想着当年那伟岸的身影,心里想着,“下一步就该是高句丽和宇文部了,想来父亲该让他回来了吧!”
……
眨眼,便是咸康元年(339年)寒冬,慕容翰在宇文部已是一年有余。眼看着王子们日渐成才,加上慕容翰颇怀奇略,宇文部众对他的敬佩之情更甚。只逸豆归对慕容翰的提防之心越来越重。慕容部如今势头正盛,自会顺势往东北扩充势力范围,攻打宇文氏和高句丽势在必行。如今慕容翰身在宇文部,若和慕容部里外呼应,宇文部危矣。逸豆归能想明白的事,慕容翰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内心嗤笑道,“那逸豆归当真以为自己没有发现他派人监视么?”
一夜苦思冥想……
第二日,众人便看见慕容将军教王子们骑马搏击之时,岂料坐骑突然发疯,将军当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宇文樱急忙唤来大夫为他诊治,只慕容翰醒来之时竟已痴傻,不仅认不出宇文樱,连自己儿子慕容钩怯怯叫了一声阿爹都被他痛揍了一顿,只说自己从未成亲,哪来的儿子!
第三日,四处传开了慕容将军疯癫,竟是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的消息。
第四日,紫蒙川街头多了一个相貌英俊、披头散发的乞丐。极致癫狂之时,那乞丐竟当街脱衣,瑟瑟寒冬中居然赤身luǒ_tǐ跪在街上讨饭,那乞丐正是慕容翰!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遗憾他本将帅之才竟以疯癫收场。只是他却旁若无人,仿佛看不见众人眼中的同情和怜悯,困了就睡在羊圈中。此时,大家才发现一向刁蛮任性的阿樱公主却多了丝人情味儿,苦劝将军,并唤来大夫为其看病,只不过大夫们都被将军打跑了。公主竟还安排人好好照顾着慕容钩,如今看来,将军这一年教导也不算白费。众人往深了想,却突然想不出先前讨厌这公主到底是为何了,只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大家一起,见到了阿樱公主那一副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样子,便摇摇头,心中想着,“果真骄纵”。莫名其妙地,原本臭名昭著的公主,如今竟也慢慢得到了大家的理解和认同,这倒是宇文樱没有料到的。
慕容翰疯得如此巧合,逸豆归自然不信,只认为他是装疯。丞相莫浅浑本就一直嫉妒慕容翰才能,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羞辱慕容翰的良机,自请去试探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当天正午,莫浅浑特意多带了些人跟着,浩浩荡荡往慕容翰那羊圈而去,底下的人逢人便说,丞相听闻慕容将军疯了,特来探望,一拨人马,弄得声势浩荡。
听说丞相竟亲自探望,宇文樱便知不是什么好事。那莫浅浑资质庸碌,本不堪当丞相之位,且为人还极其小气,胸中狭隘,毫无容人之量,如今他亲自过去,肯定不安好心。想到这些,宇文樱便也急忙赶了过去。
且说莫浅浑到了那羊圈旁,发现慕容翰竟睡在自己的大小便中,只叹这慕容翰若真是装疯,为了消除首领戒心可真是卖力,只在下人耳边嘀咕了两句,便走开了远远看着,那羊圈臭烘烘的,他可真受不住。
那下人得令,扔了个馒头进那羊圈,一边“恰好”就将那馒头扔在那一堆粪便之中,一边喝道,“来来来,叫花子,这是贵人赏你的馒头,拿去吃了。”
慕容翰自疯了之后,早已成了紫蒙川人人争议的对象,如今丞相亲临“探望”,众人早已过来凑热闹。莫浅浑认定了,如今这么多人在场,若是他慕容翰竟能将那馒头吃了,那便是真疯了无疑。
慕容翰竟真的抓起那馒头就咬了一口,还吃得津津有味,连莫浅浑看了都觉得胃里翻腾。再看过去,却发现那馒头不知为何竟是掉在了地上,然后便看到宇文樱冲了出来。
宇文樱冲过来,发现自己看到的竟是这么一幕,心疼不已,只哭着喊了一声“师傅”,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翰也真是疯了,径直将宇文樱推倒在地,一边怪她抢了自己的馒头,一边捡起那馒头接着吃。看着宇文樱哭着跑开了,莫浅浑也终于放心了,这慕容翰果真是疯了无疑,回去报告首领又是一件功劳,少不了又能得些赏赐。
宇文樱直哭着骑马到了老哈河边。紫蒙川地势靠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