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就算一百他能答应,但加上三百的中介费,我可不要花上四百?那小罗给我的钱,不只剩下一百了?
我犹豫了。
“妹子,赶紧做决定。这车就要开了!”精瘦男人不耐烦了。他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就扯着嗓子:“阿波,小姑娘们都等你呢,太阳汪汪的,咋还不来呢?误了时间,你提成可没了!”
精瘦男人用极快的语速又说了一气,唾沫四溅的,这才匆忙收了手机。
“妹子,咋说?”
我一听,就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四百,递给他。“就四百,剩下一百我也要零花。”
精瘦男人一把接过,放进抽屉。“算了,四百就四百。不过坐车你只能在后面挤挤。”
“嗯。”
精瘦男人给我一支笔。“你自己填上。我只读了三年级,写字不好看。”
我接过毕业证,一笔一划地将名字籍贯填上去。我拿在手里,这老板就领我来到这十来个女孩面前。
“陈老板,又来了一个呀!”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她们的年纪和我差不多,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脸上带了期盼,笑的开开心心的。
这精瘦男人虽然只开了一个小小的中介所,但因为能帮人介绍工作,在这些小姑娘们面前就有些嘚瑟。
我焦急等待了十分钟,那个叫阿波的司机终于骑着摩托车嘟嘟地过来了。
阿波的脖子上带着大粗的鎏金链子,臂上还有醒目的纹身。他看起来就像“皇朝一号”里的那些粗鲁又彪悍的打手。这让我的心陡然一惊。
我看清了他的脸,确定我不认识他,这才放了心。
阿波看着车门前等的麻雀喳喳的姑娘们,就吹了个口哨。他挨个瞧了个遍,最后将目光锁在了我身上。
“上车!”阿波挥了挥手,叫陈老板带着我们上车。
我最后一个上车,只是坐在最后面。阿波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就对陈老板笑:“陈老板,这前面不是有空位置吗?叫那姑娘到前面来。”
我对阿波这种打扮的人一直心有余悸,听了就在车尾说:“不用不用。坐后面一样的。”
陈老板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室里,顿时就没精神了。他呵欠连天地对阿波道:“我睡个觉啊。到了惠城你叫我。”
陈老板每月都要在青市和惠城往返十来次。晚上精神贼好,白天只想睡觉。小姑娘们虽然年轻,但她们和青市的那些暗门不一样,勾上了不好脱身。弄未婚的姑娘是个麻烦,搞不好名声也要坏掉。
陈老板在惠城有一个老相好。这女人嘛,还是要到了二三十岁才够滋味。这些姑娘,都和那青涩的枣子一样,能看不能吃。搞中介,是一桩好买卖,陈老板是做生意的,头脑很清醒。要玩,不能玩她们。兔子不吃窝边草。
听阿波叫我上前坐去,陈老板就提醒:“阿波,人家是出门打工的正经姑娘。”
阿波一边开车,一边就嘿嘿地笑:“我知道。但前面空着嘛!我这不方便人吗?”
我知道,这个叫阿波的和陈老板座位的后面,有一个储备箱。那储备箱有一米宽,坐上去却是比后面舒服。我和一个胖姑娘挤在一起,她的胳膊腿儿不能伸展,碍着她。弄得她将茶叶蛋上的汁水都滴在了身上。
胖姑娘要扔垃圾,就对我道:“要不,你就过去呗。”
我听了,只好从位子上钻出来,坐在那储备箱上。
陈老板歪着脖子睡着了,口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我在前面听得尤其真切,心里真是烦不胜烦。
那些有位置坐的姑娘们,一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交换着各自带的零食吃。只有我空身一人,格格不入。
没有谁搭理我。
“我说,你咋啥都不带?”阿波将车子驶进一个幽深的桥洞,引得车上的姑娘们一阵惊叫。
我意识到他在问我。就道:“到惠城再买呗。”
车子里飘着茶叶蛋、苹果、辣豆腐、粽子的味道,夹在在一起,反而透着一股香。
“给你。”阿波从身边掏出一袋五香牛肉干,扔给我。
我说我不要。
“有啥啊?拿着。”阿波扭过头来。
我只得接过了。
我知道不好得罪他们,毕竟还没到惠城工厂呢。我交了押金,那里又不熟悉,身上只有一百元,出门在外,还是要谨慎小心。
从这些女孩的嘴里,我已经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惠城一个偏远的开发区。那个开发区里有很多新建的电子厂,全是外资。我们去做工,就是在流水线上打工。听她们说,这一次去应聘的工厂是一家台资公司,流水线上日夜交班轮替,做电子配件,上四休三。但只要上班,就是不折不扣的十二小时。
有几个女孩子一听十二个小时,就发出一声惊叹。
“那么长!可我刚从学校里出来,啥都没干过!”
“哎呀,都出来啦,就当见见世面嘛!要是受不了,太累了,就再回去!”女孩们互相鼓励。
阿波继续开车,桥洞很长,这令我的心更是堵得难受。我看过地图,知道车子要驶到惠城,临江的月阳是必经之地。想着在月阳的那几天经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出了桥洞,前头这才豁然开朗。我看着车子兜兜转转的,又上了轮渡,心里难过的就想哭。
只要我从这里下来,叫上一个小三轮,不出二十分钟,我就能到家了!
但我有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