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画的父亲是在向我要那一箱书信,但是我没有给,因为我还需要它们,
“施主,小僧已经出家,红尘俗事与我再无干系,施主请回吧,”我垂首敛目,淡然而立,
我知道如画的父亲在看我,紧紧盯着我的脸,我不动不言,挂着佛珠的右手单掌而立,静静的等待着,
“呵,好小子,你最好永远这么想,”如画的父亲拂袖离开,我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汗湿,
之后我尝试了各种方法,悄悄联络父亲曾经在官场中的好友,暗中打探如画的父亲在朝中的政敌,我手里那些书信,只要运用得当,绝对可以让那个男人落得和我父亲一样的下场,
但是我毕竟从未踏足仕途,几次三番险些被人利用,遭遇暗算,生死一线,我总算明白,只要我还是罪人之子,只要我依然只是白丁一个,如画父亲那样的庞然大物,即便我豁出命去,也扳不倒他,
我有些绝望,这世上的公道呢,从前我觉得好人有好报,可是看看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作恶多端,他们荒淫无度,他们享受着世上最好的华服美食,而那些老实巴交的百姓们,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报应在哪里,
我决定离开佛寺,离开京城,我知道这世上有无数奇人异士,我要去找能报仇的办法,
我依然以僧人的身份云游,从北走到南,从西走到东,我也确实见识了不少能人,可是我觉得他们的技能,都无法让我报仇,我迷茫了,
终于,我遇见了一个女人,或者用恶魔来形容更恰当,她浑身布满疥疮,即便脸上也一样,她穿着粗布麻衣,仅一双赤足洁白无瑕,仿佛上好的瓷器,
“为了报仇,你真的什么都可以付出吗,”她的声音粗哑难听,眼睛好像毒蛇一般,盯着我就让我觉得浑身阴冷,
我坚定的点头:“可以,什么都可以,”
“用你的心来交换,”她的目光移到我胸口的位置,“你不是无心吗,要这心还有何用,”
我大惊,她这是要我的命,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了之后,我的仇没法报,
“放心,你不会死,”她咧开嘴角,面颊上的疥疮随之牵动,恐怖又恶心,“你把心给我,我就给你力量,常人只能仰望的力量,”
我有些犹豫,我不明白一个人没了心还怎么活,她的话让我觉得太过玄奇,
“人呐,最强大的地方便是有心,最软弱的地方也是有心,”她阴沉的笑,“你是个僧人,对佛祖一片虔诚,可你心里却还有恨,还有欲,还有情,这样六根不净的佛心可是难得,否则我根本不会给你交易的机会,”
她忽然双手一张,大地如同被剧烈摇晃,粗大的裂缝突兀的出现在地面上,方圆三里范围,我们周围原本平整的土地全都变成了深涧,唯独我俩所立之处,完好无损,
我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从头到尾连脚都没挪开一点,居然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我跟你换,”我坚定的点了头,如果有这样的力量,我便不怕大仇无法报,
那女人笑了,手掌轻轻贴上我的心口,我感觉浑身肌肉蓦然抽紧,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翻滚开来,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没入我的身体,将我还在跳动的心脏扯了出来,
“真美,”她看着手里的心,眼神迷醉,
“你要给我的东西呢,”我死死攥着拳头,疼痛让我双眼发黑,我想立刻躺下休息,
“放心,我可是个很讲信誉的人,”她的手指忽然一阵划动,仿佛鲜花绽放,看的我眼花缭乱,紧接着一团红光从我心口位置猛地进入,我如坠冰窖,冷的不停发抖,
“你已经没有心了,记得以后不要动情,这颗玲珑心承受不了情欲,它会因为你动情而崩坏,如果将来你又爱上一个人,这心就会碎,你就会立刻死去,”
她的话音袅袅散去,我已经昏迷在地,等我醒来,早就看不到她的影子,
我慌乱的摸着自己的心口,没有伤痕,胸腔里似乎依然有心跳,只是极为缓慢,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从我心头流过,我抬起脚,踏着虚空走出了深涧,
我不在乎那个给我力量的女人到底是谁,也不在乎她要我的心做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已经有了可以报仇的力量,即便这之后我立刻就会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报了仇,从来没有杀过生的我,捏碎了如画父亲的喉咙,看着他惊恐的目光,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然而他死了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我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过了上百年,
我发现我不会变老,肉身也不会衰竭,玲珑心散发出的寒意让我像一具尸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算活着,亦或是已经死去,我像幽魂一样四处游荡,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或许我该死,无论是杀人偿命,还是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日子,
我尝试了许多方法,可我居然根本无法自尽,我的身体像是有它自己的意识,它会阻止我寻死,我无奈,只能找别人杀我,但是那些凡胎肉身的人,根本连我的汗毛都伤不到,最终,我选择了去追杀恶鬼精怪,
我想他们肯定能结束我的生命,他们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然而不知道是玲珑心太强,还是我追杀的那些恶鬼太弱,又是一百年过去,我不仅没有死,还变得更强大,
我又想了个办法,当初那个女人说,如果我动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