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越往北走,战争气息越浓,官道上全是收拾细软,拖家带口逃亡的人。他们无一例外认为“死而复生”的十八殿下和接掌三圣宫的八荒阁炼神真人抵京之日,便是三大宗门与朝廷开战之时。
与修炼家族沾亲带故,认定朝廷会输的,纷纷逃往三大宗门控制的南洲、西洲和东洲。封地在三大宗门势力范围内的勋贵及心向朝廷的百姓,则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往中洲涌。
整个大秦被割裂成两个势如水火的族群,表面上支持朝廷的人多,往北走的人是往南去的十几倍,但要是比修士数量及境界修为,三大宗门无疑拥有压倒性优势。
随着一波又一波勋贵加入,队伍规模急剧膨胀。
往南逃的人为不被愤怒的府军及勋贵子弟欺负,自发性抱成团,聚集在一个新贵族周围,与把他们赶到路边的府军对骂。
乌泰是“乌堡”最有望冲击炼神境的人,谁也不知道乌氏余孽会不会营救。练气大圆满都被生擒了,可以想象到对方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炼神境妖人。
刚刚过去的四天,一直在虚张声势。
故意让龙新东押着囚车走在前面,试图给对方造成一个营救看似容易,事实上极可能是一个圈套的印象。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官道两侧挤满满的,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尽头。
乌泰已是一个废人,是死是活无所谓,就算被救走也活不了几天,但绝不能让大秦硕果仅存的边军悍将龙新东出事,更不能因此影响大秦官军士气。
秦风权衡了一番,掀开窗帘道:“刘军尉,传令前锋营,跑步前进,增援龙将军,防止乌氏同党趁乱劫囚。”
“诺!”
“贾供奉,麻烦你走一趟,必要时可让左绩戴罪立功。”
作为皇族供奉兼大秦皇亲,左绩可以死在抵御蛮族的战场上,可以死在三大宗门妖人手里,唯独不能死在自己人刀下,而且死得那么不名誉。
等了四五天,终于等到这句话。
贾供奉终于松下口气,急忙拱手道:“谢殿下开恩,人在囚在,人死囚亡,贾某定不负殿下厚望。”
这个死脑筋,又误会本王的意思。
秦风看了一眼正命令前锋营急行军的胜卿山,冷冷地说:“乌泰可以死,左绩可以死,你可以死,前锋营士卒可以全战死,但龙将军和胜将军绝不能死。”
龙新东是朝廷和“鹰谷”树立的典型,是能够振奋大秦官军士气的英雄;胜卿山不仅是“边军第一高手”,也是所有为朝廷效力的修士的典范,他俩活着的意义比一个叛逆大多了。
“殿下放心,贾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两位将军周全。”
贾供奉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一脸决绝,义无反顾,抱着必死之心快马加鞭的走了。
车梁咬着嘴唇,紧攥着缰绳,恨不得一起跟上去。褚振武放缓马速,刻意在车厢晃悠,似乎想知道亲卫营何时去增援。桑玉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没说,依然面无表情地跟在车梁身后。
要么没敌人,要有便是绝不会轻易出手甚至不会轻易露面的炼神境妖人。
实在有心无力,三个文官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紫灵端着杯子沉默不语,邱菡芸噤若寒蝉,车厢里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齐兴不信真遇到危险他师父会坐视不理,突然笑道:“殿下,车里太闷,愚兄出去透透气,顺便去前面看看。”
从早上到现在,岑老至少发现三拨人混在官道两侧逃亡的人群中监视。他们非常谨慎,与同伴几乎不交谈,一时半会儿无法确认其身份。这只是修士,鬼鬼祟祟的凡夫俗子更多,根本无法甄别。
情况复杂,但不是很严重。
那十几个修士境界修为普遍不高,贾供奉和胜卿山完全能应付,另外还有左绩,还有两百多修士构成的前锋营。根本用不着动手,吓也会把他们吓跑。
之所以说那么严重,只是找个借口把左绩放出来。越往前走,越人多眼杂,不能再让一个皇族供奉蹲在囚笼里示众。
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一个把境界修为隐匿得极好,差点被他蒙过去的老头,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齐家马车。在聚贤谷呆了三天,又赶了四天路,算算时间应该就是那个人,一个可让自己真正拥有底气的人。
“齐兄稍安勿躁。”
秦风把前几天刚换上一剑鞘的破剑放到一边,起身整了整衣服,似笑非笑地说:“本王也想出去透透气,走,我俩一起出去转转。”
“去哪儿?”
“八姨,你和菡芸别动,我们不走远,一会就回来。”
齐兴猛然反应过来,强按捺下心中狂喜,故作镇定地说:“二位姑娘放心,有齐某在,殿下不会有事。”
“你不在我一样不会有事。”
“对对对,殿下怎可能有事,我们去去便回。”
二人真没走远,或者说根本没走,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等齐家车队驶到面前,突然身形一闪,跳上一辆看上去很破旧,走起来吱呀作响的旧马车。
曾孙在聚贤谷留有暗记,顺着暗记找到一封信,内容令人不可思议,齐世阳担心齐兴上当受骗,追上来之后并没有贸然现身,想先暗中打探下这位皇子殿下的底细。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一钻进马车,一道浩瀚无比强大得令人窒息的神识突然扫过来,对方境界修为深不可测,神识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