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从善如流地一起坐下,看到真季给他示范双手交握的许愿动作,尽管觉得这其实又蠢又没又诗意,但还是照办了。他只静默了十秒钟就睁开眼来,恰好和真季盯着他的目光撞到一起,大概是没料到他这个人的愿望居然如此方便快捷,真季被这么猛然一惊,直愣了四五秒才讪讪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暖色调的烛火本就掩盖了一部分的瞳色,加之她平时也威武霸气得十分有限,忍足侑士总算是没能再次领略那暴戾的赤红眼锋。
真季发愣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呆呆的,和她平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也截然不同。
没有急着去开灯,忍足侑士就着烛光摆出了一副慨叹的神情,“真季,所以说你这样就想收买我了吗?”
真季目瞪口呆:“这还堵不住你的嘴?不如直接吃钱好了!”
忍足侑士不以为意地指出事实:“这是迹部送的吧?”
“……”哑口无言的真季少女实在不想说她只是拜托迹部景吾定个蛋糕,他竟然就无知无觉地给自己放了个火力如此生猛的大招,搞得她看到盒子的第一眼就把“景吾哥多少钱我回头给你”暂时给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她之前是听忍足侑士警告过自己迹部景吾的品味比较凶残,但根本没往脑子里记,现在只能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爸在巴黎的医疗费还是是迹部家垫的呢,一起一起,都算他账上。”
……呵呵他也总得有点随时准备卖身(←管它有没有人要)救女的高尚觉悟。
忍足侑士挑挑眉,显然是觉得这个答案太敷衍了。真季当即一拍桌子,突突突地说起来:“喂侑士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明明是你隐瞒在先,要是那个混蛋真的蒙主宠召了,我都来不及亲自问他把赃款都藏哪儿了?这岂不要亏死?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可怜???我已经大慈大悲地饶恕了你的罪过,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说!我不就是勒了你一把吗,大不了让你勒回来,来!”
真季还挑衅一般地抓起自己的领口扬了扬,就不相信他真能厚颜无耻地扯回来。
“真季,是你请我来的,请注意你已经放弃了后悔的权利。”
但忍足侑士居然在她那抹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的时候,就直接站了起来,看起来就真的如同是来找自己索命还债的一样。真季下意识地也身体向后一推就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很急,脚踝还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腿上,以至于她小小地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那是本能的反应,但看到忍足侑士真的朝自己的领口伸出右臂来,以真季对他的了解,料想他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也就是恶趣味地吓吓人而已。她阴沉着脸站在原地,准备先还了自己之前情绪失控时欠下的这笔债,等会儿再好生跟他算总账,大不了请惠里奈大人出山,看他还有本事还手?
忍足侑士的手指触到她的衣领,真季本以为他会意思意思地拽两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出人意料地一个跨步向前就走到了她的身前,顺着手臂伸出的动作,竟然从正面抱住了自己。
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真季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身处一片漆黑,竟觉得整间公寓的空间骤然收缩,餐厅里的其他东西,比如刚才撞到她的椅子、餐桌上她买来的那些瓶瓶罐罐、吃了一半用夹子夹住的苏打饼干、不远处的冰箱等等,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东西都神奇地消失了。
宛如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就像她生病时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时那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那时早晨十点钟的光线是明亮的,真季只是觉得坐在那里的忍足侑士像是融入了一幅画,如同那被称为稀世怪才的祖父在电影里精心使用的构图结构。但现在她觉得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拽入了他所主导的世界,以至于鼻尖和耳边,都充斥着他的气息与声音。
这种气息陌生而熟悉,她恍然间竟然能够明白这矛盾说法的构成因子,她熟悉的是忍足侑士,感到陌生的是十七岁的忍足侑士。
不是那个被她骑车撞倒的无奈男孩,而是一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性。
这些想法其实是稍纵即逝的,自从她搬来公寓那天开始,就偶尔会闪过。但是因为他们太熟悉了,所以很难将这些琐碎的感觉另眼相看。她觉得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是不一样的,但那是很早以前可以追溯至五岁时的想法了,以前她更多地将其归结于性格上的不同,但她现在却意识到,这种不同是她主观的判断,正代表了她那微妙的感情倾向。
但这感觉做的了准吗?尤其是在他们还如此年轻的情况下。
她不知道父亲用了多少年才辨明他对诗织伯母到底是母性的孺慕,还是爱恋的憧憬,以至于让他在和母亲的婚姻中显得是如此的反复无常。
这一系列的想法如快进的胶片一般从她脑中飞速闪过,从感觉上的惊艳到复杂的纠结,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就在她就要用父母那少不更事的教训作为最终判断时,忍足侑士的右臂却又忽然从自己的腿弯处窜过。
真季好像能清楚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