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凝滞了一般,破空声像拉长的汽笛,时间似乎变慢了。
冒着蓝光的三叉戟,靶心锁定在我眉心,戟尖未至,冷气已经贯穿了大脑,瞬间像冻成了冰棍。
刹那间,我脑海里经历了这些。但老树那一句小心,也并不是没有效果,时至今日,我已非吴下阿蒙,岂由得他恣意妄为。一个后空翻伏地,躲过那冷兵器,老树随后而来的纸条,将三叉戟牢牢捆住,动弹不得之下,顷刻间化成一滩水渍。
我并没有因为这一记冷箭就觉得这人有多卑鄙无耻,兵不厌诈,古来有之。何况,就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其实在刚刚冷眼看我的时候,就很可能猜到我跟老树之间的关系。这么一来,他想要暗算我,倒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迎上对方冷的结冰的目光,我倒是觉得好笑,不禁莞尔。
倒是老树挡在我身前一丈之处,道:“走。我二人之间的恩怨,跟你无关。”
我更加觉得好笑。老树你是猪脑袋么?若是不想让我进来,何必叫我来,既然来了,就算你让我走,他…;…;未必会肯。况且,我要是走了,这加了罩子的空间还能维持么?
“休想。”那人单手擎天,在这个幻化出的景象里,似乎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控权。冰牢一样的盖子倒扣在已然是幻境的空间中。
咔嚓咔嚓的结冰声安静下来之后,战局到也进入到一个微妙的近乎中场休息的气氛里。
对战双方都像人而不是人,所以我也没看出他们有丝毫疲态。也是醉了,刚才打的那么壮怀激烈,居然气定神闲下来。
“你拦不住他。”老树淡淡道。
这话,我听在耳朵里,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该无语。
“拦不住也要拦,”那人忽然放松了下姿态,“不然,就真被你困死了。融合了么?木灵之气。哈…;…;哈哈。这污浊的世间还能孕育出如此纯净的木灵之气,我倒是要奇怪了。”他笑完看我一眼,“你师承何处?”
这话是问的我。其实很多时候都在查三代。比如考学查背景,大学哪里什么专业,导师是谁。比如出身查背景,祖上哪里,谁的血脉。梨园也好,尤其是相声。师承何处?对我来说,是天字第一大问号。我微笑但相当认真的看着他,想了想才道:“不知道。”
那人听闻,挑了挑浓眉,用怀疑的眼光审视我。我很清楚,他在猜我这句话的可信度。不过我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当然也就没有告诉他更多信息的必要。他端详了我一会儿,忽然道:“你是个纯粹的人。”
…;…;这话若是从我同学嘴里说出来,我必定笑喷,特么我还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当我白求恩啊。不过这话从一个人妖,呃…;…;貌似不妥,还是妖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我当然是一个纯粹的人。”言下之意,跟你俩不同。
他微微愣了愣,笑道:“哈哈。”笑完之后,认真对我道:“你不懂我说的。如今这世间,像你这样的人,只占很少数量了。源生的。”
我笑:“照你话意,难不成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次生的?”
他偏着头,捋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可以这么说。总而言之,如果你的命够长,或许会理解这其中的牵扯。我虽然不怕那些人,但还不到时候。”
那些人…;…;又是那些人。我皱皱眉。早在黑哥,而后的玄沌子,都说过那些人。在见到姬秋实之后,我以为他至少应该和所谓的“那些人”沾亲带故。如今,这个称呼又从这个本事大的离谱的人嘴里说出来,我不知道是否只的是同一类人。
“在你眼中,这块老木头应该是正义的吧。”他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本来嘛,木灵之气本就是秉承天道而成灵的,又天生和花草树木亲近。恩。老顽固的确也是个至善之辈,只不过迂腐了些。那你觉得我做的就一定是错的吗?”
我…;…;不知道。这个命题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善恶总是相对的。羊对人有益,所以是善的。狼吃羊,固然是恶的。但在圣经里,羊却是魔鬼的使者,吃尽了草,所以上帝派狼去消灭羊。至于人,如果一个人为了生计而去偷窃,固然是恶的,倘若他偷的是贪官污吏,反而落得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尚不清楚,他做了什么,我也无从而知。“我无法判断。”
“少受他言语蛊惑。他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手段之残忍也非你所想。”老树转头对我道。
“哈哈。说你迂腐。我害死的人…;…;不过是夺了他们生人的天魂,地魂人魂却是各归其位,地府一遭,又是一个轮回。”他笑。
我看着这个疯子。说他是疯子,是因为三观与常人相异。就算如今,我信了轮回,可是,“地府一遭,奈何一过,今生的牵绊都断了干净。”想要留住的,想要守护的,什么也得不到,无可奈何的痛。“你可懂?”
他不笑了。看着我,半晌才笑,反问了我一句:“你可懂?…;…;真想看你知道真相的样子。不如,和我一起看清这个世界如何?”
“妖言惑众。”老树哼道。
那人大笑,“你不信我。我不勉强。不过今日我的确是要出去的,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树精,和一个不成器的木灵,要断送我修了百年的人间修炼。”
说罢,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又攻击而来。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是老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