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如宣华帝想象中那样进行着,襄王已经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成败在此一举,他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先是与敌国取得联系,确认崔家人尚在京城,边疆群龙无首,借此机会长驱直入,而襄王的大军则从藏匿的深山就近占领城池,说来可能都没人相信,襄王的军队没有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虽然是在山中,但距离京城并不遥远!因此,襄王对自己的计划有着十拿九稳的信心!
太后自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想做什么,她要做的,是帮助襄王抓住皇后和皇子以防万一。她满心以为现在皇宫里肯定都是自己的人了,于是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前去毓秀宫,藏匿于隐蔽处的暗卫则紧盯着这一幕,时刻注意崔皇后的安危。
大皇子盘腿坐在床上玩九连环,二皇子则躺在襁褓之中,崔皇后却正在和韦才人说话,这请安时辰刚过,韦才人说书中有些问题看不懂,崔皇后便将她留了下来,话正说着,就瞧见太后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脸上也不是平日和善的表情,心里便知道这是襄王跟太后里应外合要逼宫了。
她不着痕迹地站起身挡住襁褓中的二皇子,同时对如诗如画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走到窗前,双手都握住了腰间短刀。崔皇后弯腰行礼:“见过母后。”
“都什么时候了,皇后可真是好雅兴,竟然还有工夫跟个小小才人说话。”太后轻笑了下,她脸上显现出一股志得意满的表情来,很显然是已经胜券在握了,现在的崔皇后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只蝼蚁。
看着崔皇后,她就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让她嫉妒了一辈子的女人。
“只是和韦才人聊聊家常而已,倒是母后带着这么多侍卫来毓秀宫,这是为何?”
“哀家带人来,自然是因为皇后你做了有辱皇家颜面的事,皇上忙于朝政,便由哀家来代他做主。”说着一挥手,“把皇后拿下!”
“谁敢!”
锵锵两声,如酒如茶拔出长剑,柳眉倒竖挡在崔皇后身前,大有谁敢上前一步便将谁斩杀的气势。
崔皇后收了礼数,顺手搀起跪在地上给太后行礼的韦才人,冷声道:“事已至此,太后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谋反便是谋反,何须粉饰太平。”
闻言,太后心里一惊,崔皇后又道:“只是太后怕是选错了下手的人,本宫姓崔,太后当真要不顾一切与崔家杠上?就不怕本宫的父兄他日来寻太后的麻烦?”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崔恩华父子已是自身难保,还如何来寻哀家的麻烦?这么多年了,崔如安,打你入宫起,便事事与哀家作对,如今哀家终于可以一消心头之恨!”
说了这么多,崔皇后觉得语言解释都是苍白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太后作对,只是太后有些事情做的是真不对,本来每年夏天江南都有避暑行宫,她非要再重新建一座,劳民伤财不说,也于理不合呀,更别说是每个月慈安宫超出的用度了,库房里的宝贝想拿便拿,任意挥霍,稍有内侍伺候不周,便要杖毙——都是有违律法之事,她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如何能眼睁睁看着?
以前崔皇后就知道,太后表面上是妥协了,其实心里记恨着她,因为她出身自崔家,有父兄庇佑,瞧,现在太后胜券在握,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本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倒是太后,处处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难道就没错么?”
“哀家有什么错?”太后讥讽一笑。“哀家十五岁便入了宫,给先皇后侍疾,她活着的时候,哀家连个儿子都不能生!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哀家有孕后不敢让先帝知晓,可先帝还是知道了,那会儿哀家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先帝还是逼迫哀家打掉了!落胎之时,孩子都成型了!从那时候起,哀家就知道,若是把心寄托在别人身上,便活该落得这般下场。”
崔皇后冷冷地说:“本宫并不想听你的故事。”
“哀家还没打算这么快就杀了你,你是我儿的筹码,哀家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你死呢?”太后缓缓地看向坐在床上自顾自玩耍的大皇子,心都在滴血。“你真是好运气,出身好,家人万般宠爱,入宫便是为后,产下嫡长子与次子,皇帝对你百依百顺,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法子摘给你……就跟……先皇后一样。”
韦才人看现在这样,也知晓这是什么时候了,只是无法想象时间怎么会提前这么久,难道是皇上暗中做了什么,导致太后襄王发疯了?那、那皇上肯定也留着一手吧?韦才人这么想着,心里稍稍平静下来,但也很紧张地盯着太后,生怕她伤到崔皇后。
多年来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太后也不在意暴露自己心底的嫉妒与怨恨了,这些埋藏多年的负面情绪,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伪装中逐渐沉淀发酵,散发出扑鼻的恶臭,甚至把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看向崔皇后:“你见过先帝么?”
崔皇后自然是见过先帝的,只是年纪还小,先帝又早早驾崩,但印象却很深。
“既是见过他,便应该知道,他那样的人,多么容易叫人倾心。”
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又生得那样俊秀,但真是叫人妒忌,长自己一岁的姐姐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帝王的妻子,自己却只能仰望。
“哀家原以为,姐姐死了,先帝的心便会转移到哀家身上,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哪怕哀家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