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匕首已经落下来了,怎么办?
苏维眼睁睁地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噗的一声没入雀儿的身体中,少女杏眼圆睁,那犹如黑珍珠一般的瞳孔中猛地泛出一丝诧异,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和绝望的青年,薄薄的嘴唇轻微颤抖着,发出几个犹如冬日里冷风从被捅破的窗纸中呼呼灌入的单调的音来:“阿……一?”
她说着,一抹嫣红从她的唇中溢出,随之是更多的、源源不断的,尽数沾在了赵明一的长衫上,触目惊心。
“不……不……”
赵明一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起来,他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疯狂地摇着自己的头往后退去,可是还没有两步却又忽然止住,一动不动地看着雀儿,抽了一口气,眼泪便不争气地簌簌往下落去。
“对不起。”
原本在前一刻看上去还那样得意张狂的男人一瞬间就变得无比憔悴起来,他拖着自己身体缓慢地朝躺在地上的少女爬去,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哑声不断说着这一句话,好像他生命所有的意义在这一刻都全然逝去,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
他说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却强撑着依旧紧紧抱着那已经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身体,看着那颗血珠化为了零零碎碎的碎片散落于空中,唇角微微往上一勾,冲着呆在原地的苏维说道:“小主神,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沧桑地说着,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所有运筹帷幄的神采,只有一片混沌。他说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救孙祁。”
苏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快要魂飞魄散的孙祁,又瞥了一眼赵明一怀里雀儿的尸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到此景此景,他才算明白了那人托楼均告诉他的这两句诗的真正含义:一个“悔”字。
嫦娥因偷吃了灵药而长生不老,却独自在月宫里日日与玉兔为伴,每日每夜都悔恨无比;而赵明一为复活纳兰明月而杀掉雀儿,却殊不知雀儿正是其的转世,如何不痛苦悔恨呢?
血玉震碎,不入轮回,这下,纳兰明月应是真正地消失于世了。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听到苏维这么说,男人好似松了一口气下来,眼中泛起了一阵水波,幽幽道:
“让所有人——”
“做同一个梦。”
那一晚,易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梦。
天边是浑浊蒙蒙的一片,乌云几度从空中掠过,终于将整个苍穹笼于一片灰蒙之中,隐隐有惊雷在其中闪过。压抑的风卷着丝丝细雨扑面而来,冷冷地砸在了中年男人那严肃、冷峻的脸上。
许久,他才咂了咂嘴,声音低沉的像是山谷里呼啸的风一样,“子忠,此行诸多艰难,还望珍重。”纳兰福禄扭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青年人,沉重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珍重。”
他一连说了两个珍重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而李子忠则是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风雨欲来的天空,幽幽道:“纳兰大人,子忠身受大人救命之恩,定不辱使命!”
青年大声说着,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郑重,像是说着一个永不改变的誓言一样。当年他受家乡恶绅骚扰,不堪其负,一怒之下失手将那人打死,从此带着妻子背井离乡过上了亡命天涯的日子。原以为终此一生都只能在东躲西藏之下匆匆而过,可谁知道,命运就是这样的无常。任凭谁也想不到,当年一个逃犯,转眼就成为了纳兰大人的心腹。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将至的日子里,他于郊外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眼看着那乌鸦已经肆无忌惮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准备啄食鲜肉却无力去驱逐,就在他准备放弃安然接受这一切的时候,那个人从车马上走了下来,俯下身来冲他开口道:“跟我走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饿得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他竟然突然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不是你们这的人,你不必管我!”
他平生最烦这些个达官贵人,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平民的性命当数。眼前这人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要是在他这碰了一鼻子灰,指不定会恼羞成怒,一刀把他给砍了——他还求之不得呢!与其被这些畜生啄食而死,他倒不如在一位大人物的手下死的痛快!
这么想着,他仿佛已经想到那人恼怒的样子,干脆闭上眼睛脖子一伸,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许久他感觉有人的气息正朝他靠近,正想果真这些人就是这副德行,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与冰冷,反而是将他架了起来,往马车上一丢,他就稳妥妥地坐到了之前那位老爷的面前。
“虽然你不是我易城的人,却倒在了我管理的地方,我不能不管你,不然被人看见了,我这可就是见死不救了。”他笑着说着,一边用手掌轻轻抚摸着一旁一位小女孩的头顶,低头冲她说道:“明月,你说是不是?”
李子忠这才发现马车里还坐着一个相貌可爱的小女孩,正眨着她那乌黑透亮的眸子,笑意盈盈地扬起了头:“是是是,所以我最喜欢阿玛了!”
……
“你会后悔吗?是我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许久,纳兰福禄才开口道,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身旁那个面色阴冷的青年。李子忠没有直接回答纳兰福禄的问题,只是低头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道:“没有大人就没有子忠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