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荆无双犹豫着是否进亭子时,那厢八字胡已经一个眼色,原本候在亭子内的五六个侍卫翻身出来,挡在了上山青石板路上。如此一来,除非转身下山,否则只有入亭子一途。
“真是讨厌鬼。”季悠悠嘟哝了句,拉着荆无双义无反顾地跟着前面的人进了亭子,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荆无双挤了挤眼睛,“无双姐姐不用怕,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荆无双无语,她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害怕的?不过,季悠悠的关心让她想到了秦瑞熙。两人的眼睛虽说一个是细长的凤眸一个是溜圆的杏眼,但他们的眸子都黑白分明,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总是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八角亭内,棋盘上黑白子已经乱作一团,方才和八字胡对弈的男子一袭黑袍,三角眼鹰钩鼻,那眼神阴鸷锐利,藏着浓浓的防备之意。八字胡也没有为双方介绍的打算,自称姓公治名康。
“公治?这个姓氏似乎并非我大启朝所有吧。”程莲心一脸傲气谢绝了柔雪的邀约,让丫鬟在凉亭另一侧铺了锦垫,姿态优雅地坐了下去,眼波一转,“此姓多为西凉贵族所有,莫非公治公子来自西凉?”在她身边,郭若芙等人只得分座落下。
“程七小姐果然博学!”公治康笑赞了一声,“在下正是西凉人。”
荆无双和季悠悠刚选了个离双方最远最靠外的地方,吹拂着凉爽山风,方才的疲累一扫而空。听得公治康的坦言,季悠悠不禁往公治康那边多看了几眼,眼中出现一抹深思。荆无双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不过时机不对,两人也没到无话不谈的关系,便识相地没多问,只取了果子放她手里。
“无双姐姐,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应该称你一声表嫂的。”季悠悠快速不失优雅地将吃食给咽下去,突然凑到了荆无双耳边小声说道。
“?”荆无双只作疑惑状忘着季悠悠。
“嗯,难怪我们这么投缘。不过,现在叫你表嫂的话别人听到了也不好。”季悠悠白嫩的圆脸蛋一鼓一鼓像是只仓鼠,喃喃自语了一句后才后知后觉泄露了自己身份,对荆无双眨了眨眼睛,“无双姐姐现在知道我身份了吗?不过你千万别露什么马脚。”
“好像是……你先露的马脚吧。”荆无双好笑之余也有些小郁闷,季悠悠的性子怎么和现在的秦瑞熙相去不远,都是这么天真,对信任的人毫无防备。不过,她也很是荣幸,现下的九公主季悠悠可是当今皇后老来得女很是受宠。
“呃,无双姐姐,我们说些别的吧。”季悠悠吐了吐舌头,赶紧换了话题,“其实我都不记得瑞熙哥哥是什么样子,好像我出生不久荣华姑姑就过世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皇也不召他进宫陪陪祖母。别人都说瑞熙哥哥是个下不了床的病秧子,真的吗?”
想起秦瑞熙生龙活虎的样子,荆无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瑞熙他身体很好。”
“真的?”季悠悠瞪圆了眼睛,东西都忘记往口中送了,“可是,父皇为什么要骗皇祖母?”
季悠悠后面那句话声音很低很低,低得荆无双几乎都没办法听见。只是与此同时不知道程莲心等人讨论了什么关于琴棋书画的话题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她这才听了个正着,迟疑了下差点惊叫出声!是别人骗了皇上?还是皇上骗太后?继而荆无双压下了心中的震惊,不管是谁骗了谁,真正在乎的不管花费多少功夫都会求一个真相,更何况秦瑞熙究竟是病还是傻只需要一查便会水落石出,如此一想,荆无双淡定了许多,只当没听见季悠悠那句忘形的叹息,看向喧哗声再起的凉亭另一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柔雪和程莲心竟然飞别坐在棋盘的双方,正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对弈。第一阵喧哗是因为柔雪凭着记忆将之前公治康和那位叫千绝的黑袍人的棋局还原,第二阵喧哗则是双方棋局正陷入胶着状态,一时难以下子;那片刻的安静则是程莲心的一次落子太过精妙,旁人居然一时看不出门道,就连之前对弈至此的公治康和千绝亦是拧眉沉思。
能够和程莲心齐名,柔雪自然也不差,素手轻点,黑子落下堵住了程莲心下一步计划。两人都称得上是惊才绝艳的人物,顷刻间你来我往已是各自又落了数子,棋盘上黑白交错渐渐没了空隙,然而依然难分轩轾。
“莲心,再这么耽搁下去咱们怕是中午前赶不到药王庙了。”郭若芙看了下天色,又看越来越多的人往山上走去不由有些心急。固然已经派了家人包下了药王庙的一间净室和一桌素席,可她最想的还是去药王庙附近的送子观音庙许愿求签,过了午时的送子签可就没那么灵验了。
他们一行人,郭若芙、荆霜雪和杨秋月都是嫁了人未生子的,于婧也即将成为皇子侧妃,四人都冲着送子观音庙去;别的也都想去或是求个好姻缘、或是求个全家平安。郭若芙一建议,都有些意动,特别是荆霜雪立时想起了荆晓晨的交代,神色也有些慌乱,小声催促程莲心:“莲心,这棋局你现下必然是熟记于心,不如回家同你哥哥对弈。”
“对啊,程小姐若是想不出这一步该如何走,也可回去向令兄好好讨教讨教!”柔雪妙目一扫,似是无意却正好让程莲心目睹了她唇边一抹讥诮。
好强的程莲心如何忍得了被一个青楼女子看不起,当即冷哼了一声,“棋局至此已是步步惊心,若没有两三个时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