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记得,那天下着雨。”龚姐的声音虚渺遥远,好像回到了两年前。
可安屏着息,怕呼吸都会触动心弦。
“洛疆警局的小四,哭着跑来和我说,刘叙牺牲了。”
龚姐的眼睛也开始下雨。
毒枭的行踪提前暴露,彻底激怒了这些亡命之徒,围剿行动正式开始之时,三位卧底警察就已经陷入无法突围的绝境。
那是一场枪林弹雨中负隅顽抗的恶战,他们三人都受了伤,或重或轻,可谁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谁。他们三人同心,试图寻找绝地逢生的希望,可对方人多势众,纵然他们身手再好,枪法再准,一切也成了徒劳。
“刘叙在最后的关头,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替伤重昏厥的泽舟挡掉了子弹,并且死死地护住了他,一直撑到缉毒特警的救援。他们是一起被抬出来的,多丽作为当时唯一在场的救援医生,只能两者选一。”
“她选择了言泽舟。”
“是的。”龚姐怆然点头:“那一刻,刘叙已是千疮百孔生命迹象微弱的将死之人。而泽舟,虽然伤重,但他还有希望。多丽是个医生,在生死抉择之时,她的眼里没有亲人和爱人的分别,她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可安没有作声,她只是觉得心很难受,如深海里风雨飘摇的一叶小舟,摇摇欲坠。
“那次任务,去了三个人,刘叙死了,大郑残了,只有泽舟完好的活着,像他这样情深义重的人,被人以命相救,完好的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远不如死在那次任务里来的痛快。”
可安忽然就懂了。
因为生不如死,所以他用自己的肩膀,抗下了照顾所有人的责任。
大郑一家,梁多丽,甚至是龚姐。
言泽舟,不过是个带着情义枷锁的傻子。
?
言泽舟等在走廊里。
采血室的门轻轻地被拉开了,他转身,看到面色苍白的可安从里面走出来。
“没事吧?”他上前一步,低头扫了一眼她用棉花球按着的采血针口。
“为什么等在这里?你应该在急救室的门口才对。”
他蹙眉。
“为什么?”可安盯着他,追问一遍。
言泽舟下颔线一动,目光黑漆漆的。
“我担心你。”
可安笑了。
就如燥热的夏夜响了个雷,清风徐来,一切都有了期盼。
她晃了晃软绵绵的胳膊,看着言泽舟的眼睛。
“梁多丽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不欠她了,你只欠我。”
她眼里有璀璨的光和泪在晃动。
言泽舟唇角微勾,忽而伸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好,我只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