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街很长,直通南城门。出了南城门,就是去京都的官道。此刻四门紧闭,城外是数万黑甲精骑。
自从听到有如地震的马蹄声,石头城的百姓就躲了起来。熙攘热闹的仁德大街寂无一人,由是显得特别的宽。
一道金光在大街的上空穿行,带着尖锐的呼啸。眼见就要追上前面的那团银光。
一声怪叫,白泽带着惜年从空中跌落。持弓的蒙面人从街尾走来,看似很慢,不过两步就到了白泽身边。看了白泽片刻,蒙面人收起弓,竟极恭敬地对白泽合什为礼,道:“前辈在昆仑住了三千年,现在随我去佛门胜地也住上三五千年如何?”
白泽怒道:“死秃驴,你不是说我是妖兽吗?怎么?又想胁迫你白爷去给你佛装点门面?”
蒙面人仍是合什一礼,呵呵笑道:“前辈真是顽皮,如果让世人知道前辈入世作了强盗的帮凶,对前辈圣誉不利,小僧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
蒙面人又看了一眼白泽背上的惜年,眼中欢喜之色愈盛,道:“姑娘原是孽凤之女,自然更应该去我佛门受佛祖点化,以消除罪孽早证大道。”
白泽哼道:“我们要是不去呢?”
“小僧去年才可以使用木箭,如果前辈执意与妖魔为伍,小僧只有用此箭降妖除魔了。”蒙面人合什道。
白泽沉默不语,佛门传承比神教久远得太多,历代多宝天王以法器多且厉害闻名。其中犹以射日弓最为恐怖,有金,银,铜,铁,木五箭。一旦能射出木箭,则能消魂夺魄,中之者必神形俱灭,非入神境不能用。自己刚刚躲避金箭,尚如此狼狈,哪里还有什么把握去面对那至恐怖的木箭。
凤凰的恢复能力极强,但受伤之后便被金箭追杀,一直没有时间运息调养恢复。
惜年从白泽背上跃下,蒙面人的背后,数千骑兵正在赶来,惜年置若惘闻,坐到地上,一层蓝色火焰覆盖了她全身,片刻,火焰隐去,惜年肩上被铁箭射出的伤痕己消失无踪。
多宝天王最是多闻,自然知道这就是凤凰浴火了。第一次亲眼见到凤凰疗伤,多宝天王看向惜年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贪婪的笑意。
惜年慢慢向多宝天王走去,五股不同颜色的气息从她的五官流了出来。
“五色火!”多宝天王往后疾退,惊叫道。
那五股气息竟然化成了五股颜色鲜艳之极的火焰,如五匹彩炼,交织着冲向多宝天王。
此刻,黑甲骑士刚刚冲至多宝天王的背后。多宝天王一退,那五匹彩炼就包围了站在最前面的数十个骑士,一阵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那数十个骑兵,连同披着黑甲的骏马,都化成了十几堆小小的雪白灰烬。那些人或马,竟有如纸糊的一般。
黑马骑兵大赅,急急拔转马头,后退数百步,离多宝天王更远了些,才惊魂未定地重新列好阵脚。
多宝天王万万料不到,这只数百年的小凤,竟然能够发出数千年火凤才能炼成的五色神火。不禁面色凝重起来,对小凤的兴趣更加的浓厚。
多宝者,以其宝多也。一柄五股金刚杵己然执在多宝天王手中。五股之上还有五个异色铃铛。多宝天王盘腿而坐,左手结出说法印,右手摇动金钢杵,铃铛发出清脆的叮珰声。
惜年皱了皱眉,催动五色火,五色匹练当空罩住多宝天王。
但多宝天王没有化成白灰,因为他的身上多了一层佛光。多宝天王的手摇得更快了些,铃铛之声大盛,惜年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吞食金蟒内丹而化成的內息开始变得狂暴,不停地涌向经脉,仿佛要奔出惜年体内,往那五个铃铛而去。
狂暴的五色神火在佛光上滚动,要烧穿这层佛光。五股金钢杵上铃铛声突然变得轻柔,似乎对五色神火发出呼唤和邀请。
火焰在颤抖,在挣扎。最后终于脱离了惜年的掌控。全部钻进了金钢杵的五个铃铛之中。铃铛仿佛吃食了补品,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黑甲骑兵被五色火烧死了数十人,此刻见五色火被多宝天王的铃铛吸了进去,不禁发出了欢呼。
仁德街的门窗之后,墙角之后,隐藏了无数的百姓,自从晋皇派兵入城,他们就陷入恐惧,和对轲山圣侠的担忧之中。
白泽,大家都是认得的,许多人家都供着它的画像。当偷看到白泽带着那个红衣少女降落街头,就有人在门窗后面跪了下来,对着圣兽叩拜。既然圣兽是轲山圣侠的坐骑,石头城的百姓对圣侠的信任又坚定了许多。多宝天王的金刚杵,在石头城的百姓眼中就成了邪恶的魔杖。他们在心中发出呐喊:“烧死他,烧死他!”,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五色神火终被魔杖收走,偷窥的百姓都发出一声沉重的哀叹。
五色火本是惜年吞食金蟒内丹和朱果之后,炼出的最精纯的气息。神火被收,惜年的心神震荡,面色惨白,望向多宝天王,倔强的脸上显过一丝惧意。
多宝天王手持金刚杵,慢慢走向惜年,柔声道:“俗世非神凤久居之地,尔何不随我归去?!”说完高举金刚杵,打出法印,念动咒语。
惜年面色更加的惨白,那咒语仿佛一道道金色的锁链,要禁锢她的神魂。白泽张开大嘴,就要叼起惜年逃走。但,惜年此刻已然被禁锢,仿佛生了根一般立在地上,哪里还叼得动。
从大德粮庄的某处爬了出来,就听到街上的欢呼。商羊舞心中一动,那是血祭后的白泽与自已心神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