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的青楼,自然开在南大街才算上有品味,淮水如一条玉带缓缓流过,抵达皇城绕成护城河。南大街正在淮水东岸,与西岸星罗棋布的民宅小巷形成鲜明的对比,东岸上巨柳成荫,水边多画舫楼船,街上行人如炽,彩灯成河,chū_yè时分更见繁华。西岸却是一排长长的码头,憩着一溜货船,一片宁静,只有守货人在船舱中点起的星星灯火。
春风十里楼便开在南大街,位置极好的一座大园林,三五座古色古香的楼阁点缀其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或浅吟低唱,或裂石穿云,哪里有半点****气息,要不是走进的几个便服官员,脸上有抑不住的期盼与兴奋,谁能想到春风十里楼原来是个青楼。
商羊舞跟在陆乙身后,无视小厮合不拢的嘴,津津有味的东张西望。陆乙叹道:“你应该是他们见过逛青楼年龄最小的。”。
商羊舞嘻嘻笑道:“逛青楼也是一种学问,有多少文人雅士在青楼中成的名,师兄,不是小弟说你,既走进来这地方,不妨狂放些,等下小弟再帮你作两首诗词什么的,加上师兄的一副上好皮囊,包管那些跳天魔舞的女子,身子瘫软到跳不动舞。总好过师兄痴痴的干坐着看,追女人,不无耻点可不行。”。
陆乙对自己的小师弟,几年的事实检验下来,其实早已近乎迷信的言听计从。但还是嘴硬道:“你一个八岁小童,懂什么男女之事?”。
商羊舞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要不是你用近乎迷幻的口气,同我们唠叨了半天小蛮姑娘,会勾起我的无敌八卦心思?一个二十八岁,历尽人生艰辛,阅历丰富到可以参破红尘的人,突然用有几分害羞的表情提起某位女子,除了怀春,没有其他解释。商羊舞自然要跟过来看个究竟。
小厮把二人领到一栋三层时木楼前,停在台阶前止步,侧身弯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式。陆乙极熟练地递过去一张银票,从小厮的表情看,这张银票的面值定然远超他的期待。
商羊舞叹道:“我开始还劝师兄狂放些,原来师兄深谙此道,倒是小弟太纯洁了。”
陆乙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商羊舞就进了楼。厅堂极大,有二十步方圆,以商羊舞前世的计算法,500平方是足有的,厅内没有摆下桌椅,只有一个三尺来高,十尺方圆的平台,那台子虽是木台,但台面竟是琉璃拼成,须知琉璃价格高昂,拼成这么大一块,实在是太过豪奢。大厅两边是黄梨的楼梯,造型优良,油光可鉴,如两条暗黄色的蛟龙,盘旋在大厅两侧。商羊舞随着昂首而前的陆乙拾级而上,对天魔舞不免也充满了期待,希望这舞蹈配得那座琉璃小台才好。
上了三楼,过道却又设计在房间后面,没有过道的阻碍,毎个房间的窗子都能直面大厅那方小台,作为观摩歌舞的所在,设计可谓匠心独具精巧之极。小厮推开门,同样的弯腰动作,道:“这是给公子留着的乙三号房。”。
米黄透白的两面侧墙,上面墨迹淋漓,戓们酒后的大作,商羊舞好书成痴,自然知道这些字可称名家。细细看去,那墙面不是普通的粉墙,原来都是裱贴得极好的绢帛。赞叹再三:“好心思好主意。”。
陆乙本已坐到窗前,拈起一杯茶,延颈下望,师弟对一面墙又敲又摸,心道:“天才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又听到老气横秋的赞叹,不满道:“一面墙而己,好什么好。”。
商羊舞笑道:“师兄在南北大街有五家酒楼,三家茶行。可知这世上最暴利的是什么?”。
“自然是酒了,我早就让你把熬酒的方子放出来,让我们再开多几个酒行,你非不同意。”。
商羊舞摇头道:“酒行做大了恐怕引起朝庭注意,不符师父的低调之道。跟贩卖名家书画,酒的蝇头小利又算什么。“。
陆乙马上来了精神,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茶水,道:”自从师弟给了我一个炒茶法,现在己经风行大同了,你看这春风十里楼进的便是我们的茶,这种茶,初时少苦,却有回甘,最主要是炒出了茶的香味,现在五家酒楼的利润己经大大不如三家茶行了,假以时日,待我们慢慢扩大作坊,把茶行开遍天下,师弟以商惠世的诸多计划便可一一实施了,师弟,你如果对贩卖书画有好的主意,我们还可以开书画行。”。
商羊舞嗤道:“我赞的是春风十里楼的东家,玲珑心思,打的一番空手套白狼,贩卖书画名作的好主意,这书画生意拼的是人脉与眼光,师兄要是去做恐怕得赔光。”。
说完,指着墙上一幅字说:“师兄你看,这是王九重的字,王九重是当世第一名家,本名王重,但大家都说他的书法,己经超过前贤,直达九重天上之境,所以都称他为王九重。这样的人去你酒楼吃饭,师兄去请他写一长幅他会不会干?”
陆乙摇头,客人与商家的关系,想去求来名家笔墨无异于痴人说梦。
商羊舞一只手叉在墙上,说:“但这位九重先生美色当前,喝着杯中的美酒,心痒难搔,不免呼来笔墨,刚好面前有这么一堵白墙,自然把心中那一股子痒骚沷到上面了,写完了看了又看,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写得太满意了,自然要告诉全天下,这是我独一无二王九重的,独一无二的得意之作,于是再添上跋用上印,这样一幅千金难求的名作就归春风十里楼所有了。最妙就妙在这墙面上,贴上一层裱好的絹帛,假如有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