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吼用荧光照明棒展示给我的,是一张石质大桌。
桌子上,摆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锅碗瓢盆”,可能因为空气干燥阴冷的原因,那些铜铁陶罐没有锈蚀和尘土的痕迹,在碗里我甚至能看见某种类似点心的面食和干巴巴的不知名食材。
干冷的空气让所有的有机物脱水,进而保存了下来。
在那一片风干的镜像中,而最诡异的莫过于......在食物的四周,我居然还看见至少七八个人围桌坐着,似在用餐。
没什么比这样的景象更能让我“提神”的了。
如果没有王吼的预防针,我很可能从地上跳起来,又或者尖叫几声,但王吼在之前告诉过我,这里有很多死人,于是我也就明白,这些都是死人,是......死在饭桌上的人。
我扭头,看向先期到达王吼道:“有多少,知道么?”
王吼摇了摇头,只能大概回答我道:“十几......二十个把,很古老,你是厨子,红叶是专家,你们俩给看看,这是什么朝代的‘僵尸’吧。”
我和贤红叶点了点头,在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便跟着王吼的手电,往那些死人所坐的宴席处走去。
那张石桌很长,全为钟乳石制成,浑然一体,绝对是天然形成的,不过后来应该也经过了人为的打磨,才让它光滑无比。
桌子上的器皿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些我从来没见过的“食器”,除了碗和鼎之外,别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我都叫不上名字来。
在那些琳琅满目的食器四周,已然变成干尸的尸体五花八门的坐在石头椅子上。有些已经摊到成一堆碎片,更多的则保持着他们临死时的样子。
这些人,都竖着明代之前的发髻,穿着非常古朴,虽然因为风干的的时间过久,衣服和身体的颜色都变成了树皮一般的黑褐色,可从样貌以及毛发还是能判断出,他们的岁数都很大,而且全是有胡子的男人。
这些形态各异的死人,有些似乎趴在桌子上酣睡,有些则紧闭双目,张口抬头。有些死时手里还握着酒杯餐具,仿佛是要夹菜敬酒。也有些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爬在桌子上做呕吐状。
我看着这些死去不知道几百年的人,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沉重。
可以想象的出,这些人在如此巨大的石洞中聚会,饮宴,然后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瞬间夺取了生命。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以至于他们还在进行宴席的过程之中,可能仅仅是感觉到一些疼痛,便一命呜呼了。
除此之外,我真的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于是,我扭头问贤红叶道:“叶子,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代的人吗?”
贤红叶点了点头道:“我猜他们是明代中叶的人,因为这些人有些头上有‘网巾’,而网巾,是明代男子特有的东西。”
我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别的什么,还能看出来一些么?”
贤红叶不亏是学文史的,对中国历史上的一些资料和文物搞得非常清楚,她凝眉盯着那一桌子餐宴看了半响之后,突然说话道:“这些餐具极端不正常。好像......是东周时期的制式!”
“东周?”我愕然道:“不是说这些人是明朝的吗?怎么会用周朝的食器吃饭?”
我虽然不懂文史,但也知道东周和明朝差着两千年,而且在明代餐饮器具已经与现代几乎完全一致了,即使在偏远的山区,没有人会去使用这愈发笨重的“古代”餐具。
面对着如此奇特的“文化”迁跃现象,贤红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指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死人所使用的餐具全部都是很古老的东西,别说现代,就是放在七八百年前的宋明时期,也几乎都已经淘汰不用了。可这些明朝的人,为什么那它们来吃喝呢......”
贤红叶告诉我说,在周代以前,中国的食用餐具与现在大不相同,我们现代所食用的锅碗瓢盆,那个时候都还没有进化完全。就连我们最常使用的筷子,都不叫筷子,而叫“箸子”。
那个时候,因为周代封建分封制的原因,对食物食器的要求非常严格,某些食器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能使用,如我们熟知的鼎,尊,卣等食器,只有周天子和诸侯才能使用,而下层百姓,则多使用壶,罐,盘等非常低级的食器吃饭。
也因为等级的存在,那些食器被做的非常繁复,更多时候根本就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于祭祀或象征王权的礼器。
也因为这种繁琐,自周代之后,这些奇形怪状的食器渐渐被时代抛弃不用了,随着烹饪技术的进步,人们只实用更加简化的锅碗瓢盆等物,在后来,周代以前的古老食器渐渐被人抛掷在历史的尘埃中,除了鼎等具有象征性的礼器之外,在也于饭桌上看不到这些老古董的身影了。
贤红叶说完这些基本的认识后,又回身指着我们面前的这张大桌子道:“你看,那个白胡子老头手边的正是一尊陶斝,用于加热酒的。旁边那人手里的是一个青铜豆,一般用来盛放凉菜。没脑袋那个人旁边的是一尊‘缶’,用来保温的。还有......”
随着贤红叶的介绍,更多普通人闻所未闻的器皿都一一展现在我的面前。
那张桌子上,光贤红叶和我所知道的,就有鼎、簋、甗、缶、豆、斝、卣、累、瓿、杯、卮等十几种周代以前经常出现的食器摆在我们面前。更不用说还有许多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