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世纪之交,对大清版图虎视眈眈的除了西方列强,还有来自帝国内部的野心家,两百年的宗藩秩序分崩在即,这些分裂者的野心日渐膨胀,从蒙古到川滇,从新疆到西藏,他们以跳梁小丑般的面孔跳到历史的前台,上演着一场丑态百出的分裂闹剧。
清末动荡不安,内乱迭起,辽阔的国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似乎一夜之间,秋叶海棠上就爬满了各种蛆虫,趁着清廷自顾不暇,阴谋分裂,而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无疑就是最大的一只。
他先是在1904年的英国侵藏战争中落荒而逃,遁往库伦。紧接着就和盘踞在那里的俄国人蝇营狗苟,直接越过中央政府单方面和俄国搞什么联俄抗英,达-赖引狼入室的算盘打的响亮,但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日俄战争就爆发了,俄国新败,战败的俄国人根本没空搭理这位满口“复国大计”的藏地活佛,无奈之下,一路豕突狼奔的土登嘉措只好跑到北京,向中央摇尾乞怜,当然,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瞒天过海,抵达京城后,他就很光荣的被清廷软禁了起来。
幽居期间,土登嘉措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中英签订《拉萨条约》,英人撤兵的消息,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苦于行动受限,终于他熬到了1908年,光绪慈禧双双驾崩,朝政一片混乱,土登嘉措趁机返回了拉萨,然而,好运并没有等待着他,落地未稳的土登嘉措警惕的发现,他陷入了比三年前更大的麻烦当中。
他离藏期间,清廷派驻西藏的驻藏大臣联豫把持了拉萨的所用话语权,借着国内立宪的东风在藏地大搞新政改革,深感大权旁落的十三世****狗急跳墙,几番思考之后,他很有气节的投靠了手上沾满藏人鲜血的英国人。
在笼络西藏贵族势力之后,利用英国人手中的枪炮,达-赖迅速组建了一只私人武装,武装夺权的意图不言而喻,同时明里暗里,阻挠联豫的改革,两人的紧张关系空前加剧。
在觉察到这股分裂气息后,联豫反应及时,他密电四川新军将领钟颖,及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派兵平乱,几天之后,川军入藏,一路势如破竹,不逾几日,赵尔丰兵临拉萨城,巍峨雄壮的布达拉宫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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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上的风凉飕飕的,不仅冷刮得还快,像刀子一样,割得人脸生疼,一如经久不变的白雪般冷漠绝情。
“大帅!”
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赵尔丰转过头去,用那双眼睛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为了节省力气,没有说话。
“大帅.....”
马蹄停在赵尔丰面前,来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顾不上说话,人也累,马也累,汗流的比平时多的多。
“慢慢说。”
赵尔丰不急,耐心的等他回过来气,拉萨四千多米的海拔,空气稀薄,即使坐着也感到呼吸困难,更别说来人身怀军命,长途奔回,赵尔丰有经验,几十年的治边生涯他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
来人喘足了气,跳下马来,向赵尔丰禀告道:“大帅,末将侦探过了,番军都缩进了拉萨城里,估计是被咱们打怕了。”
“打怕了?”赵尔丰摇了摇头,“不是打怕了,这帮番子是想躲在城里,以逸待劳,固守一隅。”
“达-赖呢?”赵尔丰接着问。
“这个末将到没有侦察到,一直也没听到他的动静,应该还在城里,要不就躲在布达拉宫当缩头乌龟呢。”
赵尔丰没有回答,他想要的不是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再探,擒贼先擒王,让他跑了就前功尽弃了。”
侦查的人不敢迟疑,骑上马就返了回去,很快就消失在雪原里。
一群将领围了上来,看出老帅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似乎有些担忧,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败仗。
“大帅,还有五里,拉萨城就到了,躲进那里的都是些败退的残兵,咱们的人马比他们多得多,这一仗肯定能拿下,大帅不用忧虑。”
“是啊,大帅,等咱们到了拉萨城底下,擒获达-赖指日可待,不过,听说那布达拉宫建在山腰上,不知道咱们能不能上去?”
“去去去,咱们大帅什么没见过,就算他达-赖住在天上,咱们川人也能把扒拉下来,等把****的脑袋送到京师,大帅又是奇功一件。”
将领们纷纷说着讨吉利的话,这场内乱本来就是力量悬殊,藏兵大多鸟枪土炮,压根就没什么杀伤力,而各大寺的僧兵,也只是手执棍棒,奇装异服,装备水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处,在子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赵尔丰手底下的边军,确实是一支常胜军,一直跟随着他在川滇地区南征北战,在西康实行改土归流时,一年打了四十多仗,硬仗也不是没少打,历来是彪悍之师。赵尔丰的边军虽然在编制上是旧军,但比四川的新军战斗力还有强上一截,特别是进入青藏高原以来,他们能在低氧环境下作战的优势就越来越明显。
“行了都少说两句,拉萨不比西康,跑两步头晕目眩都是常有的事,有这点功夫还不如省省力气,说不定哪一天脑袋就搬家了。”
赵尔丰发话了,老帅的脾气他们都知道,立马闭上了嘴,各自走各自的路。
雪域苍茫,落日的余晖倾洒下来,反射在雪山上发出炫目的光,同时亦照亮了赵尔丰苍老脸庞上那沟沟壑壑的褶纹。
“天就快黑了,咱们加快几步,赶在入夜之前破了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