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叶开这一句话,现场顿时炸了锅,虽然有一部分人没有表态,但他们毕竟是少数,不少人都在巴巴地等着这次的联合,然后领救济银,没想到事先说好的约定突然变卦了。
“大人,那救济银?”
陈逸卿壮着胆子凑上前去,想说,却又怕总督大人生气,想来想去,一拍大腿,还是颤颤巍巍地张开了嘴。
一旁的蔡乃煌却说道:“陈老板,你让制台大人好生为难哦,不让你们走的时候你们哭着喊着要走,现在制台大人说了,无条件放你们回去,你们反倒是舍不得走,我看你是存心刁难吧?”
蔡乃煌完美的扮演了狗腿子的形象,陈逸卿为首的一帮人顿时泄了气。
“关于救济银的事,不急,不急。”叶开压了压手,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帮助上海银钱业渡过难关,这是本督事先说好的,绝不会食言,至于如何帮助,帮助谁,本督会仔细考虑的,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
想想?还有什么可想的!自家的钱庄已经成了那副鬼样子,晚一天就多一份破产的风险,陈逸卿刚想要说“请制台大人尽快拿定主意”,却看到蔡乃煌板着脸,目光阴鷲的盯着他,到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陆队长,放人吧。”叶开吩咐了一句,士兵们识趣地闪开了一个出口,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怎么陈老板,你还想要制台大人亲自送你回家?
陈逸卿走在最后,捏着脚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蔡乃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叶开的面前。
陈逸卿半百的年龄了,几天不见,头上的白发就已经清晰可见,而这一跪,似乎耗尽了所有的自尊心,顷刻老泪纵横。
“良总督,鄙人的产业已经生死一线,若没有外银充入,这债务是如何也换不清啊,请总督大人行行方便,救正元钱庄一命啊。”
“等着要救的钱庄多了,陈老板这是要挟吗?”蔡乃煌疾声呵斥。
“大人,大人..”陈逸卿仍旧痛哭不止,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眼前这个人,能就他于水火。
“陈老板,你先起来,怎么说你也在上海经商几十年了,在本督面前,哭哭啼啼是个什么样子。”叶开道。
“请大人救救正元钱庄...”陈逸卿不肯起身。
“本督救不了你们,想要化险为夷,你们唯有自救,陈老板,你先起来。”
陈逸卿小声抽泣着站起身来,一身考究的洋服已经摸脏了一片。
“大难临头,各钱庄心中却只装着自己,不懂得联合壮大,本督就算给你们了救济金,也是饮鸩止渴,没有什么大用。”叶开接着质问道:“既然各钱庄都欠了巨额债务,那为什么还有些人不愿意加入联合会?”
“大人指的是?”陈逸卿望了望叶开,却看到蔡乃煌的脸色有些难看。
“源丰润和义善源”叶开直截了当的点了出来。
陈逸卿一咬牙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脑袋上都戴了红顶子,欠的不是洋人、百姓的钱,自然不怕。”
“那是谁的钱?”叶开问。
“是..”陈逸卿支支吾吾。
叶开觉出不对劲,冷声道:“蔡委员,你来说!”
蔡乃煌心悬了半天,听见叶开的问题更是尴尬万分,无奈只得道:“大人知道的,卑职把一笔官银存进了几家钱庄里,源丰润、义善源是最大的两家。”
尽管心知肚明,叶开却仍旧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一层冷意油然而生,自洋务运动以来,商风大盛,各种官办企业,或官督商办企业层出不穷,在他们的背后都有官僚资本的存在,也由此滋生了一大批的红顶商人,胡雪岩是这样,周金箴是这样,李经楚是这样,就连远在京城的盛宣怀也是这样,红顶商人的存在,不能说对或错,但他们却天生带有某种强大的竞争力,超出正常商业秩序的竞争力。
“所以他们觉得加入联合会是束缚,挡了他们的发财路?”
听得制台大人口吻中有些怒气,蔡乃煌赶紧跪下,冷汗直冒,唯恐怪罪到自己头上。
“卑职这就让严义斌,李经楚归还官银,再勒令他们加入银商联合会。”
“不用了”
叶开伸出手,制止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会上门服软。”
“陈老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联合会第一个成员了,三天后,救济银自会发到你的手上。”
叶开说完,匆匆离去。
....
上海的老弄堂又长又深,从外面看虽然小家子气了点,但老街附近的这家却是一座大宅院,越往里走越是阔气,这正是大银商严义彬的府邸。
“老爷总算回来了!”严义彬刚刚落了脚,一家老小便前来齐聚一堂,有的还偷偷落了泪,三二天不见老爷出来,他们还以为回不来的了,这几天里,严家人几次三番的去总督署询问,无一例外地被挡了回来,得到的消息都是无可奉告。
“报纸上都在传,那新总督良弼是个硬气的主儿,咱们这是惹了谁啊..”看见自家老爷回来,严夫人又喜又泣。
“我这不是没事了么?”严义彬表现的异常镇定,安慰了一会儿全家老小,他回到了书房,叫来了管家。
“庄上的账簿还在吧?”
“藏的家里了,按老爷的吩咐,庄上的是一份假账。”管家老实回答。
“官府没有来查吧?”
“官府查封的是股票公司,咱们钱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