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奕-劻怕是捱不住了。”
看着手中的电报,当下,叶开心中便有了计较,原本按他的打算,这样的推脱和扯皮还要进行三两次,之后在进行正式的商讨,但没想到奕-劻这么快就提到“钱”了,而一旦谈到了钱,也就说明奕-劻那边的形势极不容乐观。
“500万两,奕-劻你还真是小家子气啊。”
叶开摇了摇头,让人给内阁回电,除了把上次的回复原原本本的照抄一遍外,也照着葫芦画瓢,在最后加上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沪上甚急,请内阁特加悯恤,酌情多拨。
这么做不言而喻,就是要钱。
叶开没有等太久,电报发过去后,到了傍晚,他接到了内阁的第三封命令,内容主要有三点,第一,官复原职,并加官进爵,第二,朝廷体恤上海,度支部拔库银一千二百万两,用于救灾。第三,也就最关键的一点,请两江总督到宁波驻防。
等了这么半天,终于看见了“撤兵”的字眼,尽管隐晦,但叶开清楚,相互猜谜语的阶段终于到头了,此刻才到了谈条件的正式环节。
前前后后筹划了这么多,关键就在这里。
事实上,奕-劻这时候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半熟不透,只剩下四脚朝天直蹦挞,梁敦彦那里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差撤兵这临门一脚,而法国人没有英国人那么好的脾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马士里此前催了好几次,甚至威胁上海部队继续进军。最要命是来自资政院的压力,载振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明天下午的常会上,梁启超很有可能会动议弹劾内阁,一时间,所有的矛头,直指奕-劻,他早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这才省略了许多不必要的扯皮环节,直接跟叶开谈正经的。
在这种情况下,叶开无形中处于优势地位,他不着急,急的是奕-劻。
“告诉奕-劻,我也有三条要求,第一,1600万两的救济银不能变,少一分也不行,第二,外方必须交出所有的涉案人员,少一人也不行,第三,要我撤兵可以,但英法联军必须优先撤离上海,这关乎一国尊严问题,不能退让。”
“大帅,要不要差人润色一下。”
“不用,一个字也不用改,就这么发过去。”
叶开吩咐,既然上方已经撕破脸皮,那就不怕把话说的难听一点。
.....
“阿玛,良弼欺人太甚!”
接到电报,载振第一个忍不住了,指着上面的内容,大骂不止,“这哪里有半点诚意?!”
奕-劻只看了一遍,就把电文放下来。
“既然是谈判,一开始总要漫天索价,换我也会这么做,再说,咱们是现在是求着他良赉臣,自然不能怜惜面子。”
“不能一下子谈妥就一条一条的谈,给他回电,内阁府库无富余,一千二百万两已经是极限,多余的实在拿不出,还有,再告诉他,英国人已经答应双方共同审案,组成联合法庭,到时候他可以去现场旁听,一定会做到公平公正。”奕-劻说道。
“阿玛,这不是密约上的条款?要告诉良弼?”载振有些不解。
“这条款项不痛不痒,告诉他也无妨,既然良弼成心要把自己扮成忠臣良将,咱们就给他点面子。”奕-劻道。
载振犹豫了一会儿,有气闷地说道,“我猜他不会就这么罢休。”
“他要是这么罢休就不是良赉臣了”奕-劻斩钉截铁的说道,听得他的说法,似乎对叶开的所思所想了然于胸,“斗了这么久,他的脾气习性乃父还是摸得清的,从宣统元年开始,他就频频给人意外啊,先是依傍载沣,后来又不惜去之,世人都以为他高风亮节,哼,诓骗天下而已,这样的角色,真是不得不防啊。”
奕-劻絮叨了半天,言语中,依稀有些追悔。
“告诉良弼,请他务必到宁波驻防,就这发给他。”
奕-劻摆摆手,示意赶紧下发。
半个小时后,叶开回复,除了将奕-劻的要求一一驳回外,最后还加了一句阴测测的话,要紧随资政院的步伐,对内阁进行弹劾。
对此,载振又是一通大怒。
“沉得住气!”
“阿玛,你瞅瞅,他良弼这是什么意思?!”载振气喝喝的坐下,片刻后又愤然起身,“这摆明了是羞辱!是羞辱!”
“哈哈”奕-劻却大笑。
“良弼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咱们没给他加银子,这就证明,他最看重的是银子,别的倒是其次,再说,他对联合审理也没有异议,看来,撤兵的事有门路了。”奕-劻接着道。
“可良弼居然这么说阿玛!这简直是...”载振指着上面的“弹劾”二字说道。
奕劻抬手制止。
“他越是急,咱们就越要忍,记住,只要他退兵,什么都可以忍,只有现在忍住了,将来咱们才有出头的机会,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宦海沉浮,十年折返’,只有先沉下去,才有一天能浮上来。”
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奕-劻深谙“忍”字诀。
“回电,一千六百万内阁批准了,至于撤兵撤到哪里,随他便,三天之内,务必让租界荡然一清。”
“良弼会答应吗?”载振持怀疑态度。
“总要试一试”
第五封电报发了过去,入夜之前,回电到了。
这一次叶开的态度甚至比前几次更加坚决:撤兵可以,但洋人必须先撤兵。
消息传来,奕-劻死死的捏住了下巴。
“良弼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