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听了欧阳之言,沉默半晌后道,“去查查顾氏是谁家女儿,父母叫来本宫瞧瞧。”

未曾想到欧阳去了半日,来回时候却隐有难色,福清道,“直说便是。”

“这顾氏原是罗家二太太的婢女,前几年二太太做主嫁给了何二,不过半年就病死了。”

“罗家?那这婢女是罗家的奴婢还是二太太娘家的?”

“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只是也不是她娘家的家生子。据说打发出来的理由很不……故而特地挑了何二这样的泼皮。”

“打发的缘由再不堪,这顾氏死后还要为了何二被卖入青楼,实是可怜。”福清道,“一个主也是做,两个住也是做,本宫做主了,让她们两个和离吧。”

欧阳道,“公主不可,这顾氏并无娘家,若是和离了,连个受香火的地方都没有。”

福清冷笑道,“跟着何二难不成就有香火了么。你去请林小姐过来,让她来替本宫拟一张给顾氏的信,咱们姑且问问顾氏的意思。”

林黛玉路上便听欧阳又说了一遍来由,关切的问候一下侍卫长,暗觉流年不利,这总督府怎生意外这般多。

她既知福清的意思,路上便已打好腹稿,及至公主面前,一挥而就。

福清纵是怒气难消,也不免笑道,“你这个人啊,真该去考个状元。”

“可惜公主已有东床快婿,不然待得我考了状元,再尚了公主,实是三生的福分。”林黛玉将写好的笔墨递给福清看。

福清嗔道,“先让我瞧瞧再说,若写的不好,赐你同进士出身。”

有个对子叫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可见最毒妇人心。

林黛玉写道,“昔有顾氏入何门,盖因家翁一片慈父心,早亡之人在阴司赎夫罪。有因有果,因非尔因,果却尔报,如今知尔在苦海,可愿恢复自由身,从此不为何家妇?三柱清香灵前燃,烟灰落左知尔应。”

福清摇摇头道,“我觉得你还写得不够直白,她万一不懂怎么办?”

“……”林黛玉面无表情,“那就让她再去找一次欧阳大人好了。这样传话也比较清楚。”

欧阳大人觉得心很累。

福清将纸递出去,“去顾氏坟前头烧了,再给她点三炷香,看看香灰是不是往左落。”

林黛玉陪她说了会儿话,起身告辞道,“蔓蔓这几日不大舒服,我去瞧瞧她,公主午睡一会儿罢。”

“我又不是你,身体好着呢。哪儿这么多觉要睡,我和你一起去看蔓蔓吧。”

“生着病呢,公主去了万一过了病气,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林黛玉先告了罪,又小气的横了她一眼,“看完蔓蔓臣女就去午睡了,身子不好的人,到了午后乏得很呢。”

“小气鬼,喝凉水。”福清道。

林黛玉努了努鼻子走了,不想出门走了几步,雪雁道,“薛小姐跟着咱们呢。”

已经不在贾家了,喊宝姑娘显得太亲热了,倒似她们巴结这公主面前的红人了,雪雁虽呆,暗地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林黛玉也不转头看,只在原地站了等薛宝钗过来,片刻功夫薛宝钗便摇摇摆摆走了过来,身边一个丫鬟也无。

“莺儿怎么不在宝姐姐身边伺候?”林黛玉问了一句。

“难为妹妹还记得她,如今在公主身边伴读,也是服侍人的事,哪里能像在家里一样,前前后后跟着个丫鬟呢。”薛宝钗笑道,“今儿个得空,不知道林妹妹有没有功夫陪我闲话几句。”

雪雁就不高兴了,公主让小姐闲话几句,小姐都推了。现在她倒跳出来了,还什么得空了,难不成比公主还忙么,假惺惺!

林黛玉道,“恭敬不如从命,宝姐姐去我屋里坐坐吧。”

薛宝钗暗自打量了一番林黛玉的房间,同她在贾府的厢房并无很大差异,都是高雅文气的风格,只是一些个摆设更罕见珍贵了。房角放的一对琉璃山水描金灯,已逾千金。

林家带了两套汝窑天青的茶盏,一套让林大人碎了干净,另一套就在林黛玉这里了,丫鬟泡了茶上来,林黛玉道,“闽地的大红袍,宝姐姐尝尝。”

武夷山的大红袍历来都是帝王的贡茶,薛宝钗这样的皇商人家平素摸都摸不到。

薛宝钗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色泽红褐,还带着花果香气。大红袍属闽北乌龙茶,并非汝窑不好,只是乌龙茶还是紫砂壶更合适一些。林妹妹这里想来铁观音也是不缺的,铁观音虽是闽南乌龙,然则也是用紫砂壶的好。这次随公主出巡不便,待得我回京,给妹妹送几套好茶具来赏玩。”

林黛玉心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薛宝钗如今在公主面前有了脸面,好为人师的毛病就又出来了,心下有些不悦,只淡淡的道,“有劳宝姐姐挂心了。”

泡茶的夏堇正要说话,被林黛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寻常人得了大红袍这样的贡茶招待客人,自然是好好显摆一翻,当面泡茶分茶的,只是这茶叶在林府也算常见,夏堇是在下头用紫砂壶泡完了,这才将茶汤分到汝窑茶具里头的。

也有林仙草一点强迫症的缘故,她近来喜欢汝窑的雨过天青色,所用皆是这套茶具。

薛宝钗缓缓喝了半杯茶,方步入正题,“前儿李氏的事,是妹妹陪着公主处置的,只是到底是成亲拜堂的夫妻,为着个丫鬟闹成这样,对李氏也不好呢。”

“李氏?宝姐姐是说李姑娘吧,公主亲口说的,他们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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