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现实,王小六尴尬笑笑。过了片刻,他又敛去笑容,沉吟着,神情微惘。
“我怎么觉得,牛犇就是会来?”
此时此刻,数千里外誓师出征的牛犇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不是身边那些长期相处的人,而是一个谈不上深交、长期在黑道世界打滚的混混。
......
......
包厢内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惨淡与凄冷。
一阵长久沉寂。
“说实话,我也有这种预感。”福生忽然开口,不等王小六接话,接下去又说道:“我很担心。”
“是啊,希望牛犇别出事。”王小六无奈叹息。
“我担心的不止有牛犇。”
“哦?”王小六疑惑不解。
“牛犇如果出事,索沃尔一定血流成河。”
说这句话的时候,福生的声音变得很轻,阴柔好似细雨滴在心上,充满寒意。
“三巨头,独狼老大,甚至包括红孩儿和这里的老板,全都会死。”
王小六愣愣地看着福生自言自语,完全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我们也不见得能活。”福生继续说着,清秀的面孔被阴霾笼罩。
“为什么?”王小六忍不住要问。
“那样的话......”
“福生,你没什么事吧......”看他渐入魔障,王小六有些担忧。
“得提前安排一下。”心里有了决定,福生站起身严肃说道:“六哥,接下来可能要委屈您几天。”
“安排什么?”王小六抓住要害。
“算是退路吧。现在还说不好。”福生摇了摇头,说道:“您先回去准备一下,改改样子。顺带看看小美,和您的干女儿。”
“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到底要干什么?”王小六警惕起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福生啊,六哥虽然混黑道,但还不想那么早死。你心眼多,别把六哥卖了。”
福生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说不好,没准儿真得把您卖掉。”
“不干!”王小六断然拒绝,懒得追问其所指。
“为了我。”
“不干!”
“为了牛犇。”
“不干!”王小六态度坚决。
“为了小美,和您的干女儿。”
“嗯?”王小六勃然大怒,“小混蛋,你要挟我?”
“先这么说吧,不一定需要那样。”福生笑着,过去楼住王小六的肩膀,“当真要做这件事,我只相信六哥。”
“......操!”
每逢心情挣扎或者激动的时候,王小六脸上的黑痣都会狂跳,脖子上的黑鱼纹身随之扭曲,面孔也变得狰狞,越发丑陋。
“拜托了,六哥。”福生看着他认真说道。
“每次要坑人的时候,都是这幅表情。”王小六身体僵硬,分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这回是真的。”福生表情诚恳。
“信你才见鬼。”王小六把他推开,带着满腹怨气走向门口,临离开忽然回过身,“福生啊。”
“怎么?”福生正在操作光脑,扭头问道。
“你和小道。“身体也不错。”
“然后?”福生一头雾水。
“......英子......”像是遇到天大难题,王小六支支吾吾,好半响憋出下面的话,“姓王好不好?”
福生呆了片刻,愕然道:“之前不是讲过,等生个儿子就让他......”
“不要儿子。”王小六连连摇头道:“女儿挺好,英子挺好。”
“您只见过她一次。”福生苦笑不得。
“一次怎么了?六哥就是喜欢。而且,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
“还不是因为你。”王小六瞪起眼睛道:“我有预感,这次会卖掉老命。”
“六哥。”福生的神情郑重起来:“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不说不说。走了,总之你记着这个事情。”
了却一桩心事,王小六明显放松下来,微佝的身体变得挺拔,脚步轻盈不少。
“记着哈,不行我自个儿和小美讲。”
言罢,潇洒离去,留下福生余思难止,片刻后默默摇了摇头,回头对着光脑找到自己想去的页面,编辑几行字迹。
按下确定键,没过多久,房门再次打开,一名衣着考究的主管走进来,礼貌地与福生交谈几句,从其手中接过一张绣有白色梅花的黑色卡片,仔细查验。
“请稍等。”
验证无误,主管神情由礼貌变为恭敬,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寥寥数语便有接过,主管放下电话,侧身相邀。
“这边请。”
“好。”
福生深吸一口气,大步和主管一道走出房门,去往外人不知道的场所。
......
......
几天后,索沃尔城的牢房里多出一个名为老六、脸上长有黑痣的人犯,并在有心人的关照下很快加入到劳动班——看守在人犯当中挑选出来跑腿和干粗活的人。
在索沃尔,九成人没听过人权为何物的地方,监狱里的情形可想而知。劳动班的犯人虽也被人吆来喝去,但却不会挨打受刑,并且拥有一定自由。与此同时,由于中间隔了一层,看守对人犯的了解很多时候依赖于劳动班。也就是说,劳动班的犯人实际掌握着一小部分看守的权利,成为其他人犯仰望,需要拍马奉承讨其欢心。
老六是老江湖,察言观色是好手,办起事情来也很得力。凭借劳动班的身份,他很快在监狱里混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