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十斗才辞官归田,彻底不再和那些文人来往,真王任凭灵皇一贬再贬,绝无怨言,两个人都从朝堂高位上滚落下来,而灵皇也再没有更多的理由继续折腾他们两个,否则让大臣们寒了心,让天下人发了怒,他这皇帝也没法当了。灵皇不敢把事情做绝,在赵光怡失去威胁之后,也不再盯着他不放了,可是尹山峦这个得罪了他最爱的凌华妃和他最怕的皇后的人,必须死。
“王爷!”十斗才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王爷有这个心思就可以了,可别轻易决断啊!不才(十斗才的自称,很奇葩)可不想在北人来势汹汹的当口,帝国在损失掉一位能征善战的主帅啊!尹兄临别前,曾经反复叮嘱过不才,不要让人来救,救不得,不该救!虽然不才做梦都想把尹兄揪出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赵光怡的声音突然平稳下来,似乎从悲伤之中咬着牙硬挺过来了:“昨天之前,本王还对尹兄心存愧疚,觉得自己无能,不仅保不住他,甚至连他的家小都保不住!不过如今,本王倒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甚至已经有了一成把握。若是别的事情,只有一成把握本王不会冒险,可是关系到尹兄……本王既不想做那无情无义之辈,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尹兄一世,最后就落了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可是……”十斗才的声音里,满溢着苦涩与仓皇。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若是可能,他恐怕自己就会化身一位暗夜窃贼,闯入大牢,就走自己的过命好友,可是他的身上,一直背负着尹山峦临别时的嘱托——“放弃虚浮名利,一生辅佐赵兄,不要让赵兄一家,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这黑暗的天下,再也损失不起一家正人君子,一家忠贤良将!切记!切记!切记!”
若不是背负着尹山峦的嘱托,他早就拍手赞成营救尹山峦了,甚至,他都可以发动天下名士,用悠悠众口,逼迫灵皇放人,可是他既然背负了嘱托,那么就必须用一生来完成这个承诺,不论尹山峦惨死刑场,还是被人就走之后隐姓埋名。
十斗才情绪激动,而赵凌风则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帮上什么忙,毕竟尹山峦大叔出事的时候,他别说尹山峦大叔,连尹雪梨姐姐都救不走,这事儿没少让苦闷伤怀,如今,听闻父亲下了决心要救人,他自然是支持的,可是他要怎么个支持法?
银尘看到这里赶紧摆手:“十斗才先生还是别计较了,我看王爷心意已决,今天叫我们来,就是商量怎么营救的吧?”
“不,是来安排后事的。”赵光怡轻轻说道,他的话将赵凌风惊得跳了起来,连任何晚辈礼仪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父亲?!你怎么可以……”他的声音里满是撕裂般的哭腔,他刚刚发下誓言,不要让父母失望,可是他还没有干成任何一件事情呢,就发现连自己的父亲,那个被自己误解了十多年却一直无私地爱着自己的父亲,居然也……也要……
“凌风!你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真王了!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赵光怡瞪起眼睛训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训斥爱子,却绝对是让赵凌风最伤心的一次:“成了真王,你要照顾好妹妹们,在管家们和两位先生经营好王府……北人打来了,你就去带兵大战,要居于后方指挥,不要冲锋陷阵,咱们朝廷如今的兵,可没有北人硬气!……你不需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你只需要将真王的血,真王的魂传承下去,为父也就欣慰了……”赵光怡说到最后,声音不禁有些颤抖,他其实也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有出息的儿子。魔胎之子在他眼里不是怪物,是天才,更是对爱妻的唯一寄托,如今,他决定不再苦熬着名为真王的人生,下到地狱和爱妻团聚,只是那样一来,爱妻一定不会高兴的,因为她临走时,可是郑重又郑重地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就是她留在世间的全部意义,就是她活过一次的全部意义啊!她嘱托他照顾好孩子,他又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呢?
然而,他没得选,在所谓的忠君和真实的大义面前,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他知道尹山峦不是他,没有皇室血脉,不会给北国皇帝杀了,一旦南国不幸,那么尹山峦就是保护南国子民的最后王牌。他的才华,他的聪明,一定可以入北国伪官,然后通过他的权柄,甚至他的言行,就可以引动天下,诱导朝野,让南国百姓不至于过得太屈辱,甚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样,岂不是将一场泼天大祸变成了好事了吗?这样,他真王赵光怡的死,就变得非常有价值且必要了。
“……本王,或者说本座吧,在位期间,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命暗卫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尹山峦,然后帮他潜逃北方……皇兄不是害怕本座抢他的位置么?本座一走,按照祖制,生平功过概不追究,他肯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