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奏朝廷的疏文于十二日批复南京,经内阁核查嘉靖天子准奏之下,由沈琨牵涉出来的官吏一律按法惩处。
沈琨被削官贬谪为庶民,抄没家产流放琼州府。其余妻妾连坐削去民籍交予教坊司管制,梅兹妧、沈元一同沦落为罪民,刺字流放琼州服徭役。
正式发布海捕官文,通缉天坤帮梁坤为首的主要头目,查封天坤会馆有关的资产和商铺镖行,各地州府逮捕有关帮众进行审查,处以相等的刑罚。
天坤帮、孟氏教彻底沦为与红莲社同罪的谋反叛逆,在南直隶已无立足之地。
邬子谷在娄坦身上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此人就是一个喽啰毫无价值。由此可知,浮槎山并不是孟氏教的核心藏匿之地,这只是盲婆孟设立的一处据点。
因此,邬子谷与印迟等人数日前就离开南京,前往盲婆孟曾经出没之地继续深入追查。秦风更是派出阿布思桦为首的地煞成员,暗中协助他们,当中便有老鱼跟随作为引导。
身为天坤帮的第三号人物老鱼,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的投诚为灭掉天坤帮出力不少,深得秦风赞赏,为此过档封华盟隶属于冯渝旗下。秦风没给他留有后路,除了弃暗投明实在没有活路。
三日后,沈琨便要起程踏入流放异乡的遥远路程。
牢狱之内,秦风为他设宴告别。
北镇抚使司诏狱,最好的一间宽敞干净的地牢,便是沈琨的安身之地。
“哼,我沈某终究也有作茧自缚的一日!想当年,经由沈某亲手逮入诏狱的歹徒何其之多,如今沈某也得此报应走了一遭。”
沈琨一手拿着大碗,一手按在粗大的木栏上,自嘲冷笑。
“执法者乃是公义之化身,知法者若做不到为民伸张正义,也就枉称执法先锋之大名义!你沈某人知法犯法,渎职专擅锦衣卫之权,以谋私利。说真的,老沈啊!这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站错边!”
沈琨回过身,指着秦风不知是气得发抖,还是笑的喘不过气而抖动着手指。他笑的样子异常凄然……
“你秦风才是最大的伪君子,可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一手拿着蜜糖微笑平易近人的无害模样,一手藏着木棍甚至刀子心里百般算计。沈某没有选错边,因为沈某从未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争,沈琨就是沈琨!
何来选错边?!不过沈某佩服你,佩服你一面装小人装的像模像样,一面又装君子又可谓是本色演出。你呀……就是一个戏子!难怪你可以造就出那么多出色的戏子,你才是最会演戏的戏剧大家啊!正因为你演什么像什么,沈某这才甘心服输!因为沈某……做不到那样,这张老脸啊!放不下呀……”
沈琨左摇右晃的一屁股躺卧在席子上,扯开号衣袒出胸前一大樶黑毛,醉如烂泥。
“但还是有人肯保你!即使这样了,朝中地方的官吏,想保住你的人不在少数。可惜,这件案子牵涉太大,你身处的官位又如此敏感,也只能委屈你了!”
“别在沈某面前装了!如今我已是罪民,人人都可以凌辱我,甚至杀我。你何故至此?即使没有孟氏教,你秦风一样会设法除去沈某是也不是?”沈琨醉醺醺的红眼,似醉未醉的斜着眼角看他问道。
秦风嘴角一翘,默然点头:“想拉你下马而已,你终究挡住了秦某的去路。”
“实诚!在沈某最后时刻,就像听听实话。魏旷之死,是你设下的局?当时他与曹海等人走的太近,我本告诫他莫要参与太甚。可惜了也……至从你来金陵之后,原本风波不断的党争越演越烈。我如实告你一声,沈某……的确想过要置你于死地!”
“哦?”秦风坐姿一怔,因为沈琨眼中杀意隐现。
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初,开怀大笑说道:“可结果出乎沈某想象!孰不知张老匹夫竟是那样的狡猾老道,连王珪尧此等人物也不敢正面抗争,想必是有过人之慧智。知道吗?沈某给他送了这么大一盒的黑资料,却被他付之一炬!你呢……转身成了他得意门生!世事难料啊!哈哈……”
秦风眼神明亮,如梦初醒:“原来是你?!差点害死秦某了!怎么?你恨我?”
沈某摇头:“我是可惜,魏旷是个不错的下属,若不是沈某自大他不会死。当初留下狄晖,也是心软。不说了,不说了……这样也好!沈某终究不是适合官场中的名利相争,你能对沈某手下留情,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你若是狠得下心,如今的下场就会不一样!”
沈琨仰着头,晒然一笑:“你太高看沈某了!若不是这份亲情,想必你也不会手下留情吧……姨娘的腿疾能得神医开刀主治,竟已好转!果不其然,神人也!仅此一去,沈某只求能安详老死于琼州,而无他所求也!”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请求,我秦某定会倾力助你。邬先生虽然成功为你姨娘重新接驳筋骨,但若要恢复如常是不太可能的,就当个普通妇人好啦,那些毒术武功什么的就忘了吧!路上我会派人保全你们的安危,经由江西、广东沿途都会有封华盟的照料,保你安然抵达琼州。就算在琼州府,我秦风也有法子保你平安。但若是盲婆孟亲自追杀你的话,那秦某就不敢夸下海口喽!自求多福吧”
“沈某也不是吃素的,再说姨娘与她有旧!岂会这般无情无义……”
秦风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尘,微笑道:“第一次与你把酒言欢,想不到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