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穗一门心思等着沈莙过来同她一起看好戏,结果这小妮子根本没能到江夏郡来过年,她盼啊盼,对方却足足迟了大半年才到的江夏,那时候已经是夏日了,其间多少轶事楚穗恨不能叫沈莙亲眼看见。
可巧的是所有的喜事都堆在一块儿了,沈莙从云南郡启程,即将进入江夏境内时中了暑气,叫大夫一诊,说是已有了身孕,叫同行的秋桐和岚绥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沈莙更是一脸懵逼。到了这儿再回云南郡只怕是更加危险,因此两人充分听取了沈莙的意见,在及时发信回云南郡之后便继续朝着江夏去了。
楚穗和沈菱得到这个消息,心想这在整个南边都算是天大的事了,于是赶紧先跑去和楚鄢商量,楚鄢听了微微一愣,然后笑道:
“这好办,我去年腾的那处院子宽敞,如今东西也都收拾妥当了,在族中找几个妥当的大夫和产婆先备着,等阿莙到了这里再做打算。”
沈菱想起楚鄢府上还住着个混世魔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再仔细一想,他那里门生实在太多,来往的都是些外男,这边最心细的也只有楚鄢了,于是考虑再三还是点了头。
楚穗那个兴奋呐,沈莙这一怀胎只怕在这边是要住上个一年半载了,起码得等出了月才能走动,她们岂不是有大把的时间一处说话?哪里还会无聊。
沈莙兜兜转转减慢脚程,终于在月底到了楚鄢府上,到的时候已是夜间了,楚穗这妮子得了消息,也不管时辰,丢下夫君和孩子,自己先跑到楚鄢那里和沈莙一起睡了一夜。
沈莙何尝不想和她说话,两个人一拍即合,大夫走后便并排躺在榻上说话。
“你一路上累不累?要不咱们今晚还是早早休息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莙不依,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睡意全无道:
“可别,我白天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一日了,现在见了你,一肚子的话要说,哪里还能睡得着。”
事实上楚穗自己也很兴奋,根本不想睡觉,于是侧躺着对沈莙道:
“你这一胎可太是时候了,如今在江夏要久留了。”
沈莙至今还有些不太习惯自己已经怀孕了这件事,不过想想能够在这里久待也很高兴,用手肘顶了顶楚穗道:
“怎么样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关于谢柕南的趣事可以说给我听?”
来之前几个月她们之间通信往来内容几乎全都是关于谢柕南的,沈莙虽然和楚鄢通信也很频繁,可楚鄢他不八卦啊,除非她问起,否则是不会说起别人的新鲜事的。
楚穗一听这话题也很兴奋,只笑道:
“苍天呢,你可别说,这谢柕南现在还在楚君府上住着呢,明日家学休沐,你往楚君屋里去,自然能见着他。他来这里大半年了,啧啧,那改变,就连他祖父看了都目瞪口呆。”
沈莙上一回得到这份八卦还是从云南郡出发之前,知道谢柕南被楚鄢折腾得够呛,此时又忍不住疑惑道:
“这谢小爷不是习武之身么?楚鄢那么文质彬彬的,他急了不会动手揍人吧?我听说这事从前在茯岘那里可不少。”
楚穗想起这事来就觉得好笑,自己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在沈莙催促的眼神下抚掌笑道:
“你快别提这事儿,我那回笑得肚子疼,隔了个把月才好些。谢柕南性子急,自然也有翻脸冲动的时候,他那时顶了楚君几句,听说要挨罚,急得推了楚君一把。这一推可就好了,人就没从地上起来了。那一回将主宅里给那些老先生看病的大夫都一股脑的来了,折腾了足足小半个月楚君才能出门。”
沈莙急了,只追问道:
“楚鄢伤了?怎么没人同我说啊?严不严重?现在好了没有?”
楚穗瞧沈莙那着急的样子,心道怪不得楚鄢疼她,因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赶紧安抚道:
“哪能啊,那谢小爷知道楚君有腿疾,即便推了也不敢用力,掌着分寸呢。只你想咱们楚君是什么人,这不得顺势就倒下了?那半个月原是年初家里应酬最恼人的时候,他便拿着这个由头躲了半个月清净,我去探望时那哪里是个病人,容光焕发的,只怕比你我还舒坦些。”
沈莙听了不免抽了抽嘴角,心道楚鄢就是楚鄢,在他身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思及谢柕南只觉得又同情又想笑,
“闹这么大,那谢公子吓坏了吧?”
楚穗乐的就是这个,只对沈莙附耳道:
“何止吓坏了,他当时都吓哭了好嘛,那么轻轻一推,人就倒地不起了,被下人抬走,叫了一屋子大夫,后来说是病中,不许他探望打扰。族中那些楚君的拥护者整整一个月都用谴责的眼神看他,连他师傅茯岘和祖父谢翕都写信来骂了他一顿。楚君一说见客,这小子便哭唧唧地跑去认错了,从此把他当成病美人似的供着,不仅自己不敢再动他一根手指头,就连我们碰一下楚君他都要嚷嚷半天,炸毛鸡似的护着。从那之后就连随便与人打架这毛病也改了不少,我看假以时日他学得楚君噎人的言语之道,凡事也不需要诉诸武力解决了。”
沈莙越听越觉得同情这位谢小爷,他往后只怕就是楚鄢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了,身上那些毛病可不得都改个透彻?
她们这里说着话,直到半夜两人才睡了。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日两个妮子都贪觉了,早膳也错过了,直到日头高照才起了身,梳洗一番便又匆匆地往楚鄢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