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既然如此想,立时行动起来,将身上的大氅去了,披在椅背上,又将身上的锦袍扯松,斜倚在那罗汉床上,摆出一个‘美人儿快来,等你好久了’的造型来。
这个造型居然真的摆了好久,直到九皇子肩膀都酸了,正打算换个姿势的时候,才听到门外有动静,连忙又重新躺好,将酝酿良久自认为深幽无比必将令人沉醉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蒋怡珍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罗衫半解’的九皇子,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身子还好么?”
其实意思就是‘你有病么?’,总算蒋怡珍幼承庭训,说不出难听的话罢了。
九皇子见到蒋怡珍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便如那天边浮云,实在是不着边际。
九皇子与乔巧儿偷过几回,算是颇有经验了。女子有心幽会,衣裳都是尽可能简单——好脱易穿,发式也是自己就能重新挽好的坠马髻之类——不然散了怎么办呐?难道唤人来重梳?至于配饰等物,亦是越少越好——不小心掉了一个半个的,又是一番麻烦。
而面前的蒋怡珍穿得整齐而正规,头上梳着繁复的发式,还插着没有十只也有八只各色簪子、扁方、步摇等物,根本不是要来偷偷洞房的架势。
九皇子只好怏怏地坐起身来,将衣裳整好,郁郁道:“等你等得都睏了。正想睡一会儿呢。你找我什么事儿?”
蒋怡珍一副剔透心肝玲珑心,怎会不知道九皇子的龌龊想头?当下离得远远的,找一张椅子端然坐了,冷笑道:“我找你做什么?再不找你,只怕你要翻了天呢。”
“翻天?”九皇子楞了一下,一时想不到蒋怡珍指的是什么,偷眼看了一眼,那张美丽容颜如寒冰一般,一丝笑容皆无,自然还是不得要领。
“你……,那个、是不是因为巧儿的事情生气了?”九皇子只好顺着自己之前的猜测去问了。
身边冒出来一位皇家指婚的侧妃,对于蒋怡珍来说,肯定堵心啊。这就是九皇子的看法了。
“乔巧儿?她算是什么东西?!”蒋怡珍对此不屑一顾。
这还嘴硬不承认?九皇子寻思了一回,仍是没想到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能让蒋怡珍不快,当下硬着头皮劝解到:“她既是乔府尹的女儿,如今她娘亲扶了正,勉强也算是嫡出的。肯做小也算是低了头,你素来大度,不要计较这个。难道,回头还不让我身边有人不成?”
九皇子越说越硬气起来,作为一名皇子,身边珠环翠绕有无数侍妾,这是自己的权力!即便蒋怡珍是正妃,也不能嫉妒!
只是,蒋怡珍分明比他更硬气,一个冷冰冰的眼刀飞过来,登时将九皇子的气势削了下去。
“九殿下,”蒋怡珍的语气相当疏远,“我请你来,是想问一声,你为什么要在椒房殿动手脚。”
说是‘问一声’,其实明明是在指责。
作为联盟,以蒋首辅为首的内阁,与继承皇位有望的九皇子,应当是守望相助互通声息的关系。
九皇子不打招呼,便在椒房殿动手,实则犯了大忌。
一名在位多年的皇后,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么?没有内外夹击几下里同时发力,能成功么?你九皇子当自己是老几?想干啥干啥?
“我、我、我……没……啊。”九皇子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
还要抵赖?
“没?没什么?”蒋怡珍冷声道:“你说清楚些。”
拜托,就算抵赖,也要抵赖得足够强硬,才能赖得过去好不?一定要摆出大义在手的凛然,还有被冤枉的悲愤,再配合上身段和声音的到位,才能达到效果啊。
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基本功都没练好,还想抵赖?!
“我没……”九皇子说到一半儿,忽然想到了另一种说法:“你凭什么说是我在椒房殿动的手脚?”
“呵呵,你还不服气啊。”蒋怡珍翘起一只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就因为乔巧儿啊。”
“巧儿?”九皇子彻底晕菜了,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乔巧儿身上去了。
“这世上没有巧合这种事儿。”蒋怡珍冷冷道:“供应椒房殿的辰砂石,曾经被乔巧儿的父亲查没,在衙门扣押了好一阵子。偏偏乔巧儿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得了你的青眼,被指为侧妃。怎么会什么事儿都跟乔家有关?”
九皇子心底一凉。故意使用那一批辰砂石,本意确实是要将乔巧儿与此事辗转拢在一块儿,以便日后好拿捏她。谁知自个儿还没用上,别人倒先看出端倪来了。
“若是顺着匠作监的工匠,或是各色材料的来源去查,查来查去,或许还查不到你头上。”蒋怡珍将手放下,冲九皇子看去:“但若是对这个巧合起了疑心,顺着乔巧儿去查,那就容易多了。”
蒋怡珍的脸,平静无波,看不出生气,当然也没有任何喜色,却让九皇子从里到外直冒冷气。
“不过是将乔巧儿身边的丫鬟,捉过来问了几句,便什么都问出来了。”蒋怡珍平平的声音继续说道:“说起来,乔家真不愧是扶正的妾室当家,真是一点儿家教都没有。姑娘身边的丫鬟,都能随意出府去。问完了放回去,她家大概还不知道呢。”
姑娘的丫鬟,俗称副小姐啊,在大家子里,也是颇有体面的人物,基本上也都是跟着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乔巧儿的丫鬟,竟能被轻易捉住,还很没忠心没骨气地马上招了,所以才让蒋怡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