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嫲嫲缓缓抬眼看了看夏丹凤,“我想了想,发现让姑娘出题来悬赏,本身就不怎么合理。”
“不合理?”夏丹凤重复了一遍。之前您老人家是同意的啊,怎么忽然变脸了。
其实陈嫲嫲倒不是变脸,而是后来才想起来罢了。
“姑娘提供的题目,姑娘当然是知道答案的吧。”陈嫲嫲如此说道。
“其实给题目给我的人,并没有给我全部答案……”夏丹凤喃喃道。这是实话,只是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怎么信。
你拿个题目来悬赏,然后说不知道答案?你消遣大家玩儿呢?
陈嫲嫲眸色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自顾往下说:“夏姑娘知道答案,其实就意味着,夏姑娘可以在任意时候,授意任意人,过来将这悬赏拿了。这样的话,对那些交纳了竹签答题之人,未免不公。”
被陈嫲嫲这么一说,连夏丹凤自个儿都发现,怎么这个悬赏,忽然变成骗门票的活动了。
好嘛,弄个难得要死的题,挂上块诱人的猪头肉——二十支竹签,结果诱得大家纷纷缴纳门票——五支竹签,若是情形不对,还随时可以派出内应,将答案交上去,将悬赏的东西拿回来。
“陈嫲嫲,我真的不知道答案。呃,是不知道全部答案。”夏丹凤急道:“其实我也是先想到悬赏,然后才去四处找题,结果得了这个,给题目的人也说,只是偶得之,并没有全部答案的。”
对于夏丹凤的说法,陈嫲嫲直接给了她一个冷眼。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夏丹凤也有点儿急了。作为右贤王的女儿,跋扈可以有,刁蛮可以有,可骗人……还是不可以有的,至少目前的夏丹凤,还不屑于在一道题目上有。
“其实这题目,说来还有个故事。”夏丹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将题目的来路说了出来。
话说前两年,还是上一位皇上在位时期,也就是英宗年代,在钤莲山一带,捉到了一伙专做假钱的匠人。
为什么做假钱的乃是匠人呢,因为做假钱需要工艺呗。
一般的铜钱,说是‘铜’钱,其实并不是纯铜所制,若真是纯铜所制,那么制钱的铜料本身,价值便会超过铜钱的价值,因此自有人将铜钱收走,重新融成铜,即可获益。
故此铜钱乃是用铜另加铅、锡、锌之类配合合金制成。英宗时期的铜钱质量上乘,加上严刑峻法,但有私制仿冒者罪行极重,故此伪钱并不多见。
这伙人被捉也属偶然。他们本就藏在大山里头,殊不知山高云深,另有一伙盗匪的老窝,也藏身其中,两伙人竟然互相不知。
但官兵追剿盗匪的时候,四下搜捕,其中一个匠人好死不死地被撞上捉了,三下两下招出了制假钱的所在,结果才被破获。
等找到了那制假钱的所在,查点了一番,大家才渐渐明白,为何这假钱如此难发现了——这次被发现也全靠运气啊。
原来那假钱做得极其逼真,目测与真钱完全没有区别,积年的银铺老掌柜都看不出马脚来。唯一的区别便是,假钱比真钱要轻,轻出来的部分,自然是制假者的利润了——若真是一模一样,难道做假钱是为国分忧么,当然要赚点儿啊。
同时在制假的地方,还发现了大量的真钱。假钱制好之后,便会与真钱相混杂,进而流出市面,令人愈发难以发现。
而如今这一道题目,便是当时被找去帮忙辨识假钱的银铺老掌柜,一时兴起想出来的。而答案如何,那老掌柜只说出了结果,却没说出得出结果的方法。
这样一来,这个答案的准确性,就成了问题。到底那老掌柜是真的知道方法,才得出的结果,还是信口讲的,就不好说了。众说纷纭,其实至今没有定论。
甚至到底那位老掌柜是谁,是否真有其人,还只是个传说,也颇有争议。
因这题目听着有趣,故此夏丹凤找题的时候,便有人给了她用。
前两年曾剿灭了一伙制假钱的,这事儿陈嫲嫲是知道的。当时一口气杀了好多人,想不知道也不容易啊。
但这题目跟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就难说得很了,说不定只是夏丹凤被逼得急了,硬扯在一处罢了。
陈嫲嫲还在沉吟,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叫了起来:“你说什么?!这题居然没有答案?没有答案你拿来悬个什么鬼的赏!”
大家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在屋角聚在一处答题两队共十人,如今大概是时间到了,也没能解出来。亏她们很自觉,也没用人提醒,便准备自行离去。
只是一行人往门口走去,却偏巧听到了夏丹凤解释的后面几句,原来这题目是这么来的,而且还没有答案!
当下便转头过来,有一个挑头的便质问起来了。
夏丹凤被问得张口结舌,心中好生后悔,没将那些五颜六色带在身边,如今人少对上人多,眼看要吃眼前亏了——至少挨几句骂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要赔人家竹签。
“不是说没有答案。”夏丹凤终究身为县主,虽说这个县主在大齐并没什么鬼用,但毕竟上位者做惯了,很快稳住心神,强辩道:“是只有最后的答案,没有具体的做法罢了。”
“那还不是没有!”那姑娘不依不饶:“只有个光*溜溜的结果,谁知道真的假的?对的错的?你说是就是了?凭啥?”
是啊,没有过程说结果,那不是耍流氓么?
组队来参加的,都是手上竹签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