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叶氏可不是没敢在明卓葳的后头嘀咕明卓葳什么不好的话,那所谓帮千惜想法子弄死明卓葳的事儿,当然也没敢再提。
千惜专心地养伤,也在习惯着看不见的日子,当然也都学着怎么样在看不见的情形下,做着事儿。
“你怎么又自己梳头了呢,不是说了等我忙完了,我给你梳吗?”叶氏进了屋,看到千惜坐在床着,慢慢地梳着头发,还想着给盘起来,叶氏跑了过去,赶紧抢了回来。
千惜轻道:“我只是看不见,手还能动,你不必拿我当那易碎的娃娃。”
说着很是利落地将头发盘好,插上了簪子,叶氏看着千惜,欲言又止,再想到自家相公的劝告,那满腹的话,一时也是说不出来了。
“想是再过几日,便要与你道别了。”千惜看不见,只伸着手捉住叶氏,她年纪比叶氏大,只这外形看来,叶氏体胖,倒比她要显老。叶氏看了千惜,“你可是想离开?”
千惜一顿,这一顿却是给了叶氏说下去的理由,“舍弃你的身份,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离开,你可愿意?”
伏身于千惜的耳边,叶氏轻声地问,千惜惊看向叶氏,哪怕看不见,她却习惯地如此反应。这样压抑生活,千惜不断地问自己,她愿意的吗?答应是否定的。她有什么舍不得的吗?康弘,康泽,康回,还有那小小的康诺,千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那样爱慕虚荣的人,这些日子,我也打听不少的消息,你是什么身份,你家那位是什么身份,我都清楚。以往你没得选,但如今,你可以选,却不知你要如何。”叶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不断地引诱着千惜。
“一个人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自由,或许并不知道什么叫自由,但一个人,若是尝试过了那样的滋味,却被逼得放弃了自己,只能过着别人想要她过的日子,失去了自我,那种压抑和痛苦,是无法言语的。”叶氏轻声地说着,千惜微微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快速的拒绝,让叶氏一怔,越发觉得千惜看不透,“人生在世,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或许现在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可是,因为我而存生的已经存在着,我不能为了做回我自己,而去毁了那一切。”
叶氏嘴角的笑意一僵,“你可真是理智。”
“我不过是清楚自己的处境,世人多纷扰,太多的人总是握着自己所拥有的,去盼求着那些可望而不及的,到最后却落得一场空,一无所有。或许,他并不爱我,也并非将我放在第一位,但至少,他愿意负着伤也回来救我,只这一点,其实就够了。”
“你求得太少,也太容易满足,偏偏你又足够理智,所以,现在你亦不知该如何对待他好。”叶氏犀利地指出,千惜并不否认,“或许是吧,你不得不承认,像他那样的男人足够优秀,当一个优秀的男人愿意对你好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他并不是我想要的丈夫,却成为了我的丈夫,时至今日,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已算不清,将来会怎么样,我们也并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不是。”
“你就怕将来有一日,他若是心里没有你了,会将你们母子赶尽杀绝吗?”
“怕,怎么会不怕呢。”千惜并不曾否认过,“再怕,有些事情如果要发生,他总会发生,我能做的,不过是在他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之前,让自己强大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能护着自己。”
叶氏有些惊讶千惜的回答,“难道在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儿后,如果他不曾对你真正的动手,你都不会伤害他吗?”
“我对他或有怨,有不愤,但他并没有真正地伤害过我,难道我该因为他不曾保护我就要置他于死地吗?他并不曾欠我的,他也没有义务要对我好。我亦不曾对他推心置腹,愿意付出所有不是。若是从本质而言,我与他是一样的人。”这是千惜曾经与康弘说过的话,只是当时并没有说得如此的直白,她和明卓葳,从一开始就并不相信对方,他们之间,一直都在试探,而因为明卓葳的强势霸道,她不能正面对抗,可她那样漠视明卓葳的态度,又如何不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在康弘看来觉得她为明卓葳付出得很好,可同样的,明卓葳亦曾给了她庇护,他们之间,如果用合作的关系来说的话,明卓葳为千惜做的,其实远比千惜为明卓葳做的要多得多。
只是,康弘从小接受的是千惜所教导的,应该保护妻儿的观念,这才无法接受明卓葳对千惜的偶尔的冷漠与由着千惜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争执与斗争的态度。
可是,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顶起一片天,将她庇护于其中,只能是他愿意,而不是他应该。明卓葳从来不欠千惜什么,而千惜与明卓葳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有来有还,并不曾欠下明卓葳什么恩情,这也是千惜说到,若是将来有一日,明卓葳想要他们母子的性命,千惜绝不会束手就擒的原由。
于千惜看来,她与明卓葳并不像夫妻,多像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
只是明卓葳这一回却是让千惜大感意外,前线战事的重要性,从明卓葳愿意亲征便可看出,但他却在接到她失踪的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了,她虽是眼瞎了,心却不瞎,她的被捉是因为明卓葳,只因有人认为她是明卓葳的弱点,想用她来威胁明卓葳,她原只觉得可笑,可明卓葳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