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终会过去。这世间不存在永恒的黑夜,就像不存在永恒的光明。也许,根本就没有永恒。
不管这一夜发生了多少事,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血红的圆月终于沉入了海底,火红的巨轮接过了接力棒,从东方跳出了地平线,倾洒着万丈光芒。
初生的阳光是橘色的柔和的光,像是一个调皮的橙发小女孩,有着一副肉肉的手掌,而她正拿着这幅手掌挠着你的痒痒,让你不忍心在梦里沉浸太久,张开双眼享受这橙发小女孩的嬉戏。
张凡也被这火红的小精灵闹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翻身下床,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啊。
张凡对于昨晚的印象几乎为零,他还停留在窗口赏月的时刻,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的匪夷所思的各种事情。他只记得昨天的月好圆好漂亮,昨夜的小狼好兴奋,好疯狂,叫的好响。
然后......然后他看着月亮有些醉了,记忆出现了断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醉月”?
哦,对了,小狼呢,可千万别被老爸老妈发现了。前段时间抱回只小黑猫(莉莉丝),现在家里又多了只白狗(小狼),家里都快成了动物园了,他们要是发现了还不得疯!
张凡赶紧在心底里呼唤小狼。
凭借着契约力量产生的心电感应,他发现小狼此时正伏在他胸口的图腾中安静地休眠。只是它此时的状态有点奇怪。张凡可以感受得到,它在契约空间中形成了一个红白交织的光茧,就是这个光茧隔绝了它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只有微弱的心电感应告诉着张凡它此时的状态很好,生命体征还在不断增强。
进化?张凡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他有些期待地“望”了眼红白光茧,很是好奇,小狼破茧而出时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还是退了出来,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小狼这种情况,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回头问问小冷,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地方吧。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张凡一阵轻松,毕竟还是个高三的少年,父母老师在他眼里还是威严的存在,他的所有行为不得不考量父母的看法。
这正是少年烦恼的地方,一方面认为自己已经长得足够大了,可以实现独立的生活了,另一方面,没有足够的自理能力和经济来源,却还是只能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
所以他们开始将自己打扮的成熟,言行举止模仿他们心目中的大人,努力让自己的行为,谈吐变得稳重,开始在自己心里埋事,不再向大人们诉说,开始选择担当,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
殊不知,大人们经历的风霜远远多过这些少年看过的电视剧,他们刻意伪装的成熟在他们眼里是如此幼稚可笑,他们眼里顶天的大事在他们眼里是那么的稀疏平常,他们刻意隐瞒的事他们一直看在眼里。
只是他们不点破,只是一时守护着,因为他们也曾经是个少年。
这也是少年,最可爱的地方。
少年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此时的张凡,前一刻还在为小狼的事情被父母发现而担忧,这一刻就放下心来,开始胡思乱想了。
好像,我真不适合养宠物哎,你看,前两天,把小黑猫莉莉丝带回家,第二天她就陷入昏迷,现在还没醒过来。现在多了一只大白狗小狼,照样挨不过一天也去睡觉了。
张凡的嘴角多了一抹苦笑。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就被眼前这幅凄凉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客厅里两扇采光的窗户破裂着,窗沿上残存着玻璃渣孤零零地站立,放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暴行。旁边餐厅里漂亮的百叶窗也破碎了一半,一大块碎玻璃和断裂的窗沿藕断丝连着,随风左右摇摆着,分外凄凉。
地板上更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散落的玻璃残渣,还有零零乱乱的各类装饰品,里面还有张凡最喜欢的小叮当的挂饰,此时也躺在一堆玻璃残渣中间,咧开的大嘴是那么的哀伤。
窗外的风吹动窗口残破的窗帘,在空旷混乱的大厅中舞动,发出呜呜的声音,给这幅画面更添了一分荒凉。
而在这幅灾难画面的正中央,有一道单薄的身影。他戴着一副斯文的眼睛,双手紧紧抵在地上,双腿跪在满是玻璃的地板上。
他后背弓起,身体颤抖,汗如雨浆,原本该是一丝不苟的头发,随意散落着,盖在脸上,眼睛上,一滴滴汗水顺着长发,顺着眼镜架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块块水坑。
他放佛化身这幅画面的灵魂,给这悲惨的画面瞬间升华出浓浓的哀伤。
张凡眼圈忍不住红了,声音有点发颤:“老爸。”
那男人抬起头来,脸上是凌乱的汗渍和碎发,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起来了。”
张凡终于忍不住,向着那男人跑去。
那男人脸色瞬间变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凡根本没空理会,他多想冲过去抱住这个生他养他,独自承受一切的男人,他曾经那么风轻云淡,笑的多么意气风发。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却依旧只是微笑。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想起了无数描写父爱的文章,他要抱住他,哪怕只能是给他一点安慰。
张凡一把搂过张爸,才发现那个在他已经长的比他映像中异常高大的老爸还要高了,他能轻松地搂住他的肩膀。这下,心里更加凄凉了。
以至于没注意到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