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侠慢慢睁眼,而今已是晨光初现。
他利索地穿好衣物,洗漱干净。王侠看了看天色,一提气,纵纵落落地便往山门那里赶去。
倒也不是山门处有什么吸引人的物事,若说物事,那倒是有的。一把笤帚,用来清扫灰尘落叶;一个簸箕,用来承装枯枝烂根。
华山掌门岳不群以君子之风闻名,他对弟子要求也与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只考校武艺,华山派却还时不时地要考校学问,岳不群也算饱读诗书,但也不教弟子那些腐儒学问,只跟弟子强调气节二字。
他时常说:“咱们为何被称为名门正派,你们可曾想过?那是传承久远就可以的么,是武功高强就可以的么?名门正派,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正字。持身正,不偷不盗不嗜酒不好色,不以大欺小不以强凌弱。守气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更难得的还有遇事不平拔剑相助。你们能做到这些便也不愧是华山弟子,便也不愧人家叫我们一声名门正派。若是再能明辨是非,虚怀若谷,便是没有武艺在身又如何,江湖人谁不敬你,谁敢说你不是君子仁侠!”
每到这时,王侠总是默默点头。岳不群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是不一样的,他相信这一点,他也相信自己能让师父一直是那个谦谦君子。
闲话少叙,起起落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侠便来到华山山门,岳不群早已在那里做起了洒扫的杂事。
一派掌门亲自做这些洒扫童子的活计,放到江湖上哪有不被人笑话的。当年岳不群还没有这么大名声的时候就被人揶揄讽刺过是“童子掌门”,岳不群也不动气,只是微微一笑,道一句:“华山派从来都是这个祖例,掌门必然要给弟子立一个规矩,岳某不才,只想教弟子做事务必踏实认真,不嫌事小,不惧事大。更有,华山派物力衰微,岳不群多做点杂事,弟子们就多点工夫练功读书,若是他们争气了,岳不群就是再打扫二十年的山门又有何妨。”
就这一句话,满堂喝彩。便是那揶揄讽刺之人也是满脸通红,羞愧不已,直直地向岳不群作揖道歉,连饮三碗烈酒,连道三声佩服。
见到王侠来了,岳不群也不搭理,依然扫着枯枝落叶。
王侠也只恭恭敬敬一揖,自己拿了笤帚簸箕,从另一头开始做起。
……
也就一会的功夫,岳夫人并着华山派几个弟子也都来了。
人人表情肃然,依次拿了笤帚簸箕,分到几条山道上打扫。
当时也不过刚能看到天边一点红光,放在其他门派此时定然是寥无人迹,华山派已然是在做着他们的早课了。
洒扫,擦洗,华山弯弯曲曲的山道就是华山弟子的早课。
岳不群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暗自里已是摸了几把眼泪。
其他门派弟子自然是不用如此辛苦的,日日练功就是,洒扫洗衣做饭都有杂役负责。可华山派虽然顶着五岳剑派的名头,内里却实在没有别的剑派的风光,这一众弟子还未长成,华山派还不复旧观,只能苦了这些弟子了。
不过也幸好,倒也磨练了他们的性子,不像江湖人那么戾气深重,整日只知打架斗狠。自己虽然整日批评他们做事浮躁,心不在焉,但又岂会真的对他们不满意?自己这些弟子,真真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
……
王侠同样对师兄弟们敬爱有加。
他虽然不过是异界来客,但十几年下来与师兄弟还有师父师娘朝夕相处,又怎能没有动感情?人非草木!
大师兄令狐冲,当年看书之时自己就对他敬佩有加,佩服他的机智聪颖,更佩服他的豪侠气概。
而今朝夕相处,对令狐师兄的好更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称得上正大光明的君子,行事虽有诙谐浪荡之处,但持身正,大节无缺,关爱同门,敬爱师长,心中有凛然正气又多一股豪侠气概。
三师弟劳德诺,自己知道他是带艺投师而且是嵩山弟子,对华山心怀不轨。但他对师兄弟也真的是关爱有加,诸多师弟顽劣,拿他取笑之时,他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自己看得分明,劳德诺是真的拿自己等人当作师兄弟看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侠叹了一声,他的事,自己管定了,绝不让他走老路。
还有梁发师弟,施戴子师弟,高根明师弟,还有六猴儿,还有小师妹,自己几乎是跟他们一起长大,自己虽然年纪与他们相仿,但心里又较他们老成许多,从来都是拿他们当弟弟妹妹关爱,决计不肯让他们受一点委屈的。
至于之后加入山门的几个小师弟,自己较他们年岁大一些,因此不是很熟悉,但每日受他们的师兄礼,每日为他们答疑解惑,若有人想伤害他们,自己也是万万不容许的。
……
令狐冲看着师弟的身影,感叹了一声。
他向来对这位师弟尊敬有加,自己性子顽劣,屡教不改,师弟虽比自己小上一岁,却老成持重,行事有规有矩,偏偏又不迂腐。
自己曾以为这个师弟就是个书呆子缺心眼,又兼他深受师父喜爱,自己心中不忿,曾对他不理不睬。但一日在山林中却听到猛虎咆哮,腥风扑鼻,又听到叱咤有声,看到剑光纵横,咬牙凑上去才看到师弟浑身是血,身前躺着只没了声息的大虫。
师弟昏倒前还对自己说:“今日看到这只大虫,生怕它害了师兄弟性命,总算侥幸杀了它。师兄,师兄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