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远这次,也有一个大机遇,他和赵冠侯结拜,也靠着这关系,结识了状元娘子曹梦兰。
赛金花眼下在津门艳名日张,很有些津门的富商大贾乃至官场中人,愿意来捧她的场。既有状元夫人的名号,又有巴森斯的关系,有不少人都想着做了她的入幕之宾,已抬身价。乃至与几位领事,都很有些往来,她所住的院落,现在已经成为津门一处高级社交场所。
曹梦兰长袖善舞,于应付这种场面,是很有手段的,有了名声,生意也就越来越红火。一方面吊着巴森斯,另一方面,已经在想着,寻找更高的靠山,改换门庭。
孟思远本人并不喜好女色,只娶妻,不纳妾。与夫人是在留学时认识的,志趣相投,感情极好,与曹梦兰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可能。只是两人都有赵冠侯这个朋友,彼此也就格外亲厚些,他给了曹梦兰一些钱,曹梦兰就帮他介绍生意。
这次恰好是直隶总督衙门,要办一批布,用来制作军装,这笔生意的数字很大,干系也很重。金国衙门,向有年底突击花钱的传统,尤其王文召交卸在即,更不会把余款留给下任。新建陆军会操之后,表现出的素质让太后很是满意,决定仿照泰西军队,给部队换以制服而不用号衣。
主管此事的,是几位粮台,主要负责采购的粮台到了津门,就被曹梦兰迷住。她只说了几句话,粮台就痛快的同意,把这笔生意就交给了孟思远做。官府的定单,利润极高,只是这批布要的数目大,而且需要商家垫支钱款。加上其他几笔生意的垫款,以及新建纺织厂投入也多,孟思远的财政就大出问题。
这里也有着洋人同行打压的关系,故意推高了原料的价格,并且在市面上扫货,让孟思远进货困难。他是山东人,在老家倒是有货源,只是钱财上,节约不得。提起这事,他又提起庞金标
“那对父子阴魂不散,虽然不敢明着找麻烦,暗地里用的卑鄙手段却很多。还有就是家里那些人,五窍珠上了报纸后,他们就像疯了一样,要求我把珠子卖回给他们,非要把宝物放回祖先祠堂里,简直不可理喻。这次就是他们,向几个钱庄施压,不放款给我,逼我卖掉五窍珠。我之前请曹梦兰帮我联系过几位泰西银行家,他们虽然答应借款,却要求入股。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兴办工厂,为的是振兴我中华民族工业。如果洋人入了股份,这工业的成果,就会被他们侵夺,只富了我自己,却于国家无益。办工厂实业救国,是我们这些留学生的梦想,包括我夫人在内,想的都是振兴民族工业。如果我的事业最后沦落为洋人的傀儡,我宁愿工厂倒闭。”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理想主义者,可我并不想向时代低头。就算所有的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我也想为国家民族,留下一些东西。华比银行如果不行……我会把那颗宝珠卖了。只是那样,总觉得对不起四弟,毕竟你为它,丢了半个指头,我卖了它,就没脸见你了。”
“二哥,话说远了。只要能度过难关,什么代价都可以付,不要考虑我的事,咱们是兄弟,你怎么做,我自然都支持。只是我觉得,那珠子既是老辈子留下来的东西,能留,就留起来,简森夫人那里,我去说几句,能不能成,我也说不好。洋人放债,与咱们不同,看重抵押,你有抵押的物件么?”
“自然是有的。分家时,我这一房,分了家乡二百三十顷田地,这部分田产的地契,都在我手里。我就以这部分田地,以及家乡的房产、粮行、以及夫人就都归华比银行所有。借期三个月吧,我的交货期,三个月就够了。”
“三个月?半年吧。利息可以定高一点,但是借期必须够长,因为三个月是合同交货期,结算的话,即使我给你想办法,半年也不富裕。二哥,你对大金官场,了解的还是不足,你这样,会吃亏的。”
孟思远显然没明白赵冠侯的意思,自信的一笑“我有合同在手,谁能违约呢?当然,如果他们坚持半年的话,我愿意多损失一些利息,只要,能把贷款谈下来就好。”
庆贺的宴会,是在赵冠侯新家举行的,厨师则是孟家带来的。首先来的,是孟思远的夫人邹秀荣,同样是大家闺秀,本人也有在海外留学的经历,与孟思远乃是同学,在这个时代也算凤毛麟角的女中翘楚。作为留学生,她同样善于社交,举止大方得体,与苏寒芝,姜凤芝相处的也极好。
等到天色将晚时,一部汽车停到了赵家门口。这东西眼下可是稀罕物,大家出门多坐人力车,偶尔乘马车。西洋汽车,可是没几个人坐过。车门打开,两个洋装丽人从车内走出,一华一夷,却正是曹梦兰以及简森夫人。两人似乎走的很近,下了车之后依旧有说有笑,拉着手走过来,与赵冠侯行了贴面礼。
见他穿着黄马褂,简森夫人一笑“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了你们国家所谓的大人。看来,当初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是一个很值得我们投资的对象。”
“借您吉言。希望我们今后可以长期的合作,正好,我有一笔生意,好和您谈一下。梦兰姐,好久不见,巴森斯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曹梦兰扑哧一笑,见苏寒芝与姜凤芝迎出来,故意的将身体靠在赵冠侯身上,撒娇似的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晓得好久不见,好狠的心啊,这么长时间,怎么不